紅玉見於氏往前奔了兩步，似要追上去的模樣，身子一橫將人擋住了，抬手做個“請”的手勢，“我送幾位出去。”

“你敢占我便宜，看我饒不饒你？！”趙重華扔了吃食跳起來，作勢要打。

趙重華歪在窗前的榻上，叫小青小玉給她捏腳揉腿。炕桌上攤著好些個翻開的油紙包，都是她從街上買返來的吃食，一麵拿帕子接著往嘴裡填，一麵催促沐蘭，“餶飿兒涼麪甚麼時候好？我都快餓死了。”

火伴忙“噓”了一聲，“便是來打秋風的，也輪不到我們說三道四，細心紅姑姑聞聲罰了你去。”

趙重華嘻嘻地笑了起來，“你方纔說話兒的神情跟我娘一樣一樣的。”

那丫頭退出門來，便忍不住跟一塊兒當差的嘀咕，“冇見過眼皮子那樣淺的，恨不能將點心盒子一口吞了。”

沐蘭回鬱汀閣等了半日，也無人來請她去前頭見客。不一時龜年返來稟報，說客人已經走了，紅玉也跟著一道出了府。她便有些迷惑，頓時就到飯點兒了，安老太君未曾留飯，申明並不是甚麼要緊的客人。既不是要緊的客人，又叫紅玉親身送出府去，是甚麼論道？

安玉鬆本年十五歲，恰是長個頭的時候，本就生得瘦條條的。也不知是天生還是少見太陽的原因，皮子白得冇有一絲赤色，乍一瞧跟得了癆病的人似的。隨母親見了禮，便垂了眼睛安溫馨靜地坐著。

這便是不必疇昔陪飯問安的意義。

安玉鬆聞言當即起家，撩了袍擺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

“你到底有幾個肚皮？”沐蘭正拿帕子綁頭髮，扭頭瞪她一眼，“餓死鬼投胎是怎的？”

“說是打江州過來的，母子三人，那婦人稱呼老太君姑母。”安老太君坐在廳裡，龜年不敢探頭探腦，跟上茶的丫頭探聽幾句，又去門房問一回。將冇用的剔出去，隻得了這幾句有效的。

紅玉瞧在眼裡，叮嚀婆子去廚房備兩盒點心帶上，又叫丫頭拿了對牌去庫裡領兩匹緞子、幾樣滋補的藥材出來。於氏來的時候帶了土產的，這些便算作回禮。

於氏雖不甘心，可也曉得膠葛無用。若觸怒了安老太君，同他們斷了來往但是費事。先在都城住下，再漸漸籌算好了。定了主張，便按下心頭的煩躁，嘴裡說著客氣話兒，領了後代隨紅玉一道出府。

安老太君將手邊的涼茶推疇昔，淡淡地問道：“大夫瞧過了？得的是甚麼病？”

“那你叫聲乳母來聽聽？”沐蘭逗她道。

安老太君充耳不聞，扶著丫頭轉過角門獨自去了。

斂一斂心神，問龜年道：“可曉得是打哪兒來的客人？”

煮好了麵過涼，澆上冰水湯頭，放上切好的鵪鶉蛋、雪梨片和幾樣色彩光鮮的菜絲，再擺上七個煎得金黃的餶飿兒，圍成一朵花兒狀，便大功勝利。

安雪還盯著攢盒吞口水，於氏又叫一聲“雪兒”，她纔回過神兒來，磨磨蹭蹭地跪在哥哥前麵。

“甚麼孃家人？”那丫頭嗤道，“還不知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窮親戚，打量著老太君馴傑出說話兒，巴巴地跑來打秋風呢。”

中午日頭烈，她也不忙歸去，跟沐蘭一道歇了晌。一覺睡到申時，起來梳洗一番，才慢騰騰地領了人回府去。

若在外頭賃了屋子，今後再想住出去就難了。內心焦炙，也顧不得那很多了，一嗓子喊出來，“姑母，一家子骨肉，您好歹見您侄兒一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