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是何意？”不經意上升的調子讓少年禁不住一抖。

蕭宇移步書案旁，撩起衣袍後襬坐下，一手固執穆歸羽將將吟誦的書翻著。書冊並不厚，一盞茶的工夫蕭宇就已看完了。書冊被悄悄置在桌案上，一言緩緩飄出，“書讀的如何了？”

少年寂然退至一旁，怔怔然。他好似悔怨了，是否太操之過急了。

“就說說你本日背誦的那幾段，講與大哥聽來”蕭宇道，又見穆歸羽不知何故的模樣，隻得點名發問：“憐憫之心，仁之端也——”穆歸羽點頭稱是，接上餘下幾句，又作釋解，“仁、義、禮、智便是人的四個初始，有它們，就像是人有四肢普通。憐憫之心是仁的初始，羞惡之心是義的開端，推讓之心是禮的初始，是非之心，則是智的開端。人之四端，人之四肢，有且全，始而為人”穆歸羽見蕭宇久久不作迴應，便補了一句道：“大哥，這便是歸羽的瞭解”。

“……”

“那好！本日便考校下你的功課”

“夫人必自侮，然先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先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先人伐之”

“無事”蕭宇道，輕手推開少年。

“你倒說說你是何意啊？”蕭宇嘲笑道，滿臉的諷刺之色。

“吱呀——”

蕭宇掩下心境，背手出來，就見穆歸羽端坐於書案前，手中抓著一本書冊點頭晃腦地讀著。穆歸羽倒是看的細心，連蕭宇出去都未曾發覺。蕭宇於門口立了一會，輕咳一聲提示少年。穆歸羽將腦袋從書裡拔出來，循名譽去，眸子緩慢閉合幾下，眉宇擰成一團，微微吃驚。但也隻是一瞬，少年很快起家走了疇昔，屈膝跪下輕聲道：“歸羽給大哥存候”。

蕭宇漫無目標地行著，恍恍無神，忽聞見朗朗讀書聲，怔然停下步子，抬首望去，才知是不自發來了文心齋。匾額落筆，鬆散規整，筆力深厚，一如穆王爺其人，慎重有矩。不逾矩，道統之矩。蕭宇澀澀苦笑，他這個世子，不過是“道統”的陪葬品罷了。長長感喟，朗朗的吟誦之聲又從齋裡傳出來。

夫人必自侮，然先人侮之，歸羽又何曾不是呢？人必先有自取其辱的行動，彆人纔會欺侮他。可，如若怕彆人欺侮本身，倒不如先自取其辱。本身欺侮總好過聽彆人的屈辱、爛俗粗鄙之詞吧。家，又是甚麼呢？先有自取破壞的身分，彆人才氣摧毀得了它。那穆家呢？自取破壞？甚麼身分才導致了它的自取破壞呢？不過是奸佞的讒言，帝王的猜忌罷了。僅僅這些外在身分，卻讓這穆王府毀於一旦。國呢？被攻打的啟事？不過是南北之爭，擴大邊境罷了。而這些，卻讓那兵士命喪疆場，有家歸不得；讓那百姓受了無妄之災，捱餓受凍，失卻親人，一家慘死。帝王，就用這些在擴大他的邊境，用鐵腕之術節製他的國度，他的臣民。而那些人在他眼裡，不過是“視之如草芥，棄之如敝屣”。用時，加官進爵無上榮光；棄時，設想讒諂命絕黃沙--

“憐憫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推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四端，特彆有四體也。”

蕭宇眉心輕蹙，神采淡淡道：“起來”。

“不知何解？我看你是不屑釋於我聽吧？”蕭宇緩慢起家，甩下袍擺。

“是——”宿大哥，穆歸羽於心中喚道，又喚了一遍這個久喚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