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舒向剛纔高澄所站立的處所看了一眼。即便銅雀台已經殘損不如當初，但現在看來仍然是危樓尚高。憑欄而立，藉以陣勢，能遠遠地瞥見鄴城，隻是不曉得郎主站在這裡是否真的看到了鄴城的城門外梁史分開的景象。

腦筋裡一時轉過了這麼多動機，蕭正德已經感覺對勁，欣然告彆而去。

蕭正德喉頭一動，眼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此時方感覺高歡目中雖無鋒利逼視，但是那種極平靜和沉著的眼神更讓他接受不住。

高澄聽了這話驀地直起家子，不自發地蹙眉以切磋的目光看著蕭正德。隻是蕭正德的重視力全在高歡身上，明顯顧不上研討高澄是甚麼神態。而高澄也很快就規複了常態，伸展了眉頭，漸漸又跪坐了下去。

“郎主放心，主上再冇有暗裡見過公主。”崔季舒忍不住脫口道。

“郎主！”崔季舒微喘著上到銅雀台頂，一眼便看到一個翩翩青年公子正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轉頭來瞧。

崔季舒一怔，俄然道，“季倫也說，這個蘭京，和梁帝普通心機極富機巧，主上必不會立溧陽公主為皇後，主上也明白，梁國靜以觀變，遇事必不是肯傾慕互助的人。”

“兒子不想。”高澄卻斬釘截鐵地答覆了父親。

高歡一句話一語雙關，但不曉得他是表白本身未敢有代漢稱帝的大誌，還是未敢有以老夫娶少妻的大誌？隻是他的態度已經讓蕭正德被噎在當場了。

“大將軍不必替老夫算計，倒不如說是老夫替大將軍馳驅。”高歡淡淡道，看不出是喜是嗔。固然他這時內心已經是喜之甚也，乃至是安撫之極。

高歡已經極靈敏地洞察到了兒子眼底深藏的一絲淡淡的煩惱。固然他看起來是那麼淡定、平靜，但是他畢竟是他的父親。知子莫若父，即便他埋冇得再深，他也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出來。

他拋開剛纔的話題，一邊想一邊漫無目標地在院中樹蔭下踱了幾步道，“入鄴城以來，大丞相侍君格外謹慎守禮，令百官愛護。且施以仁政，減賦稅、輕徭役，與民歇息。”高澄一邊說一邊又不急不徐地快步至父切身前，停下來，看著父親極安靜隧道，“現在幽、瀛、滄、青傍海四州以煮鹽所得兒子內心已經大略算過，可全大人以此周贍軍費之心。彆的，諸州也都按大人所命在濱河、津梁措置倉積穀。一旦有所需，便可轉漕供軍旅以防饑荒。大人如此殫精竭慮，又如此‘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想必不是為了在這個時候就急著要‘道千乘之國’了吧？”

高歡終究開了口，似笑非笑淡淡道，“臨賀郡王倒是比大將軍更愛打趣，老夫豈敢有昭烈帝之大誌？”

高歡和高澄父子二人都安坐不動，齊齊地把目光放在了蕭正德身上，平靜沉著地等候著這位大梁皇子要說的話。

高澄卻淡淡一笑道，“我有甚麼不放心。你莫非冇看出來，主上的心機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高澄的話提示了蕭正德，貳心頭一亮。的確如此，本身也是為了大梁社稷為了天子和太子，如果能用一個溧陽公主換得北境安寧，這有甚麼不成以？信賴天子和太子也都是明白人。

“大將軍是恐天子家事？”高歡閒談般道。

他的語氣在一刹時有點像是在負氣，又有點像是心頭藏著知名火，不曉得該從那邊發。但也隻說了這一句，高澄便閉了口。高歡倒不急不火等候般地看著兒子。高澄公然很快便神采和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