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擋在元寶炬前麵大喝道,“東寇賊子休要無禮,李弼在此,豈能容你傷我主上?”
“臣並忘我心邪念,隻不甘於浪蕩混跡六合之間,有朝一日隨風化煙化灰。”宇文泰看似情感平和,內心卻甚是不平靜。“感念陛下對臣的知遇之恩,對臣萬分信賴,臣也一樣一心對陛下,臣與陛下心機一樣,隻想著以關中為帝宅,令家國日漸昌隆,有朝一日若能親手一統兩魏,奉陛下為真正的大魏天子,今後天下大治,國強大、民敷裕,遠近萬國來朝,以文教禮治敦化天下,陛下成萬世聖明之君,臣此生願足矣。若真的到了那一日,臣甘心退出廟堂、交還國政,為一布衣,隻要身在陛下聖治教養當中也甘之如飴。”
趙貴瞧一眼宇文泰,仍舊緊緊握動手裡的弓。
“丞相此言令萬景悲傷,萬景與丞相也是舊識,天然不忍心看著丞相落了下風時又連遭禍害。天下人同為此心,兩魏本是一體,又何必落井下石?”侯景向來巧舌如簧,何況這番話說得又是成心為之。
“孤也是拓跋氏列祖列宗之子孫,凡事有死罷了,隻因對丞相心中愛護,真正感覺丞相是複興社稷、斷根奸佞的柱石之臣,孤便不得不做這個大魏天子。”元寶炬向宇文泰走近兩步,兩小我在黑暗裡對視,“孤是為了大魏,為了丞相,不是為了本身。”他又頓了頓,乾脆又直言,“如果丞相有此意,孤願親率六軍,過河橋、取上黨,直逼鄴城。隻要丞相能承諾孤今後讓社稷一統,大魏昌隆,孤就算是拋屍於疆場也無所憾。”
元寶炬遠瞭望了一眼邙山,近在天涯卻始終冇有機遇拜見祖陵。
“丞相是思進取之人,又向來是畏難而上,當日尚敢赴陝州取倉粟,何況本日鐵騎在手。”元寶炬笑道,“隻是孤必不能在金墉城坐等,以免萬一受製於人反來以孤威脅丞相。孤願與丞相一同赴河橋,大魏能夠冇有孤這個天子,千萬不成冇有丞相。”
“丞相的難處孤都曉得……”元寶炬也歎道。
防備固然早做,但防不堪防。河陰城守軍竟無一人能想到西魏雄師突如其來、快如閃電。一日夜之間西魏丞相宇文泰與西魏天子元寶炬親率雄師攻陷河陰城。本來就帶著濃厚悲劇色采的河陰城再也有力勸止西魏軍,眼睜睜看著西魏鐵騎渡河而去。
“向東便是河橋,既然已經到了此處,丞相何不一鼓作氣東進,成敗自有天意,孤覺得既受此大劫方可成其弘願,機不成失,丞相真要坐等嗎?”元寶炬笑道。幾日來大悲大喜,曆儘存亡,現在的元寶炬反倒生出豪情壯誌。
“主上呢?”宇文泰下認識看了一眼他身後。
“舊都難再得,丞相與其入洛陽,不如一起向東。”元寶炬反倒丟棄了滿內心的重負,伸手向著洛陽之東指了指以表示宇文泰。
“元貴兄要做甚麼?”於謹詰問道,貳內心實在也大抵明白趙貴想做甚麼,畢竟他很熟諳趙貴的脾氣。
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所棄鎧仗無數。天氣瞭然又暗,暗了又明。西魏軍倉惶西顧,或許實無所獲,但畢竟曾經一度篡奪河橋,近逼虎牢。申明東魏軍的戍守也確切有機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