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霖入內不過半晌，便見已換了常服的劉承德相迎而出。他差人擺了一桌酒菜，引著淨霖入坐，斟酒道:“曦景走時，我心如刀割，隻恨疇昔那般多的日子未曾與他把酒言歡！現下真是追悔莫及。慎之，徹夜便不必忍耐，愚兄知你心中苦。”

喜言不坐, 隻捧著茶一股腦喝了，對淨霖說:“老闆娘調派我來，便是給二位公子通個氣, 不必再畏著那暉桉，他也不過是來此走一場，便利歸去交差。現下看在老闆娘的麵子, 不會再難堪二位。”

“愁甚麼？好好找人，大哥有賞。”蒼霽搭著鳥背，說，“連淨霖的袖都分了你一半。”

阿乙在椅後聽了半晌，俄然冒頭，說:“暉桉那眼睛算甚麼？我與阿姐的纔好，他就是藏在土裡，我也能瞧得出來。”

阿乙雖曉得樂言篡命一事，卻對左清晝知之甚少，故而不認得劉承德是何人，隻當他還惦記取枉死的左清晝。

蒼霽隻笑，說:“他有的是體例餵我。”

淨霖踢開門，跨了疇昔。

劉承德的府宅位於風華街上，並非朱門高牆的那一類，而是簡樸高雅，分外清幽。府內主子甚少，竹枝並梅，乃至顯得有些清寒。若非深知此人賦性，必易被他這等假裝騙過。

阿乙嘀咕:“此人慈眉善目，還挺講交誼。”

蒼霽卻已煩膩，教唆淨霖:“事成以後不成輕饒此人，見他賊眉鼠眼討厭得很，乾脆給我吃了算了。”

劉承德悚但是起，“哐當”一聲後退，麵色丟臉:“曦景在詔獄當中，你是如何見得他的？！”

淨霖眼神孤冷，手覆腰側，腰間清楚空無一物，劉承德卻彷彿聞聲了劍刃出鞘的劃動聲。他肝膽欲裂，見得麵遠風景一晃，緊跟著“噗通”一聲，腦袋已落在本身的腿上。

淨霖說:“我現在孤魂野鬼，也被逼到了絕處。就著師生情分，向你討上一命，也不過分。”

淨霖合上茶蓋，說:“隱士自有奇策。”

淨霖打量著劉承德，彷彿見著甚麼奇怪之物。他不便透露太多，隻能假裝難過無言。

蒼霽考慮還真要靠阿乙去找邪魔，便稍鬆了手，問:“你欲求甚麼酬謝？”

劉承德當即欲逃，可那門緊閉不開。他惶恐捶門，喚著外邊的妖怪。蒼霽蹲在門口，聽得身後捶響不止，齒間“嘎嘣”一聲咬碎甚麼，叫阿乙在門上畫著玩。

淨霖正聽人論道，忽見洞門一閃，入了四五個寺人，伴著劉承德出去。他認出這幾個寺人皆是那夜扛轎的小妖怪，當下藉著楚綸的皮郛，對劉承德遙遙拜了拜。劉承德幾步上階，與人相客氣一番，才坐在淨霖身側。寺人守立階下，看得出是特地來庇護劉承德的。

“我就這麼一個姐姐，天然要操心了！”阿乙不耐道，“答不承諾！”

““你先找到邪魔再說。””蒼霽說道。

蒼霽把他的腦袋摁歸去，隻說:“與你甚麼乾係。”

對棋子也這般上心，可見陶致能用的人未幾。

淨霖看著他，說:“曦景的‘信’皆在年熟行中，大哥卻不曉得證據？”

蒼霽見他賣力，不由想到了虛境中見過一麵的左清晝。任憑左清晝各式謀算，也料不到他擺佈皆是心胸鬼胎之人。他也許有一日能發覺疑處，命卻冇能給他這個機遇。

“我承諾你。”淨霖說，“如受究查，必不連累五彩鳥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