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霖不疑有他，說:“槐樹城原設於南邊鳳凰統領，剋日鳳凰東遷，南邊已勢如冰炭，恰是要九天門著力之時。”

蒼霽佯裝安靜，將這知心大哥的模樣保持地滴水不漏。他揀了隻包子，送入口中細嚼慢嚥，待吃完了，方說:“昨夜未曾與賢弟你細說，我帶了批草藥南下。那南邊的槐樹城前些日子遭了邪魔反叛，死傷無數，恰是急需靈草靈藥的時候。我此行便是為此而去，不知你將去那邊？”

老衲愈念愈慢，忍不住遲咳一聲，對淨霖說:“但是膩了？”

蒼帝後靠嘲笑，說:“天下修道，我道那邊？”

他的靈海生於秘聞以後, 繞著咽泉形如風霧。一眼望去, 難以見底, 隻能瞧見咽泉寒芒蕭殺，聳峙在他胸口間未曾倒斜。

老衲道:“貧僧知經籍有趣，卻也是冇法為之。公子心修劍道，最忌暴躁，歸去後，亦要日日念念纔好。”

那水花裡的人被撞得含混哼聲，唇裡如果再念著這兩個字，固然是抄在懷裡臂間，蒼霽也能頂得他顫栗發軟。

蒼帝問擺佈:“此人是誰？”

“破火線立。”真佛說道。

“帝君已洞察秋毫，心存考慮。”真佛點頭。

“不敢當，鄙姓曹，單字倉。半路削髮，在北邊學了點咒術，修為不精，未築靈海，更未曾化出秘聞。因為天賦不敷，便絕了修道的動機。現在走些靈石靈草的買賣，混口飯吃。”蒼霽臂枕腦後，娓娓道來。

真佛卻撫掌大笑，將一顆佛珠拋丟入池中，說:“南禪八百蓮池水，緣定此中不成探。帝君想弄明白，不如踱步自尋。”

“曹兄弟。”淨霖喚道。

淨霖多次得他援手，聽出他的悶悶不樂，不由張了張口。

淨霖翻身上馬，說:“值當。”

蒼帝反問:“如此說來，我的劫數將至？”

淨霖冷靜地盯著他。

蒼霽感喟，翻過身去，背對著淨霖說:“不過我修為淺，讓你叫聲哥哥倒是委曲了。不必客氣，你我姓名相稱便也行的。”

淨霖睡意全無，他未曾與人同室而眠，故而側身望著床沿，內心隻將百種咒術念來默去。月色如水淌於席上, 淨霖浸在這水泊裡, 逐步忘了背後另有人, 經心都陷在精進二字上。

蒼霽自後瞧著淨霖，見淨霖頸後光亮, 白淨爽淨，隻無聲一笑。他在九天門鳴金台上窺視淨霖數日，已將咽泉形貌瞭然於心, 除了那甚麼降魔劍道，他待淨霖更成心機。如許胸藏利劍的人，誰能料得他抱起來是軟的？

淨霖指拈佛珠，說:“看來我佛緣不淺，大師不必擔憂。”

淨霖問:“敢問貴姓大名。”

真佛笑而不答，隻道:“胸中藏劍，道裡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