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境如闖鬼門關，成與不成，全在本身。淨霖多年修道，以往渡境皆順理成章，具是因為貳心如止泓，劍意灌身，故而屢戰屢勝，能夠勢如破竹。但所謂臻境便是要歸塑秘聞、摒棄邪念，淨霖現在南下孔殷，所持的“心如止水”四個字也不能與疇前相提並論。

淨霖的靈海如同寒冰臘月天，連團騰超脫的靈霧都如冰固結，靈海閃現出湧向“門”的靜滯之狀。

蒼霽入內，幾步便繞去閣房。他將淨霖置於床鋪上，觸摸了掌心，皆是冰冷一片。又見淨霖眉間舒展，鬢邊已然浸的都是盜汗。

蒼霽漫不經心，隻說:“那你剛纔想咬誰。”

弟子馬上應了，又道:“但是現在咽泉不容我等靠近半步，這該如何是好？”

殊冉已如板上魚肉, 任由宰割。蒼霽提起他的後頸, 那臂膀的力道發作可怖, 使得殊冉滿麵是血，隻能勉強展開一隻眼。他瞥見蒼霽，渾身一顫，澀聲道:“帝君、帝君！”

蒼霽說罷超出弟子，隻見他跨進刀痕圈內，咽泉頓時鳴聲高文。蒼霽屈指輕彈了劍柄，使得咽泉晃了幾晃，竟就消聲靜音了。他沉身抱起淨霖，弟子見狀也欲上前，誰知咽泉頃刻劃刃削風，插|在他足前，不準他靠近。

弟子放輕腳步，可謂躡手躡腳地後退，小聲問:“前輩，血海已至，眼下便動手惹人奔逃嗎？”

殊冉頃刻張口，卻吸風不得。那巨浪已經拍打下來，將殊冉砸了個劈臉蓋臉。巨獸引天長嘯，渾身當即爬滿貪相，眨眼間被撕咬得退身而倒，翻撞在牆壁，使得全部牆麵靈符顫栗。

淨霖的神識雖不知酷寒，卻開端變得思慮癡鈍，難以集合精力。他盤腿而坐於靈海之間，死力尋覓著那一點契機。

“不知帝君在此。”殊冉撐著身，囫圇地吞嚥著血沫，說，“否、不然我豈敢衝撞帝君尊駕！我不、不是衝著帝君……”

弟子大喜過望，趕快雙手合十，對這淨霖拜了幾拜，說:“臨鬆君大能！我這便去駐守城門。不過七少渡境不易，前輩可知他何時能醒？”

城外殊冉本來化獸吞吐，將血海濕霧含於齒間再納舒向彆處。他原身龐大，一口吞|吸下來能吃進貪相邪魔，可他不比蒼霽，轉頭仍然是要吐潔淨才行。

他聲音纔出，便見那巨影突然撲身，化作蓋天腥臭的波浪，一刹時便砸至麵前。

“前輩！”他急聲說，“七少入定渡境期近，留在此處太傷害了！血海已將覆湧城內，我等該如何抵當？”

殊冉眸子轉動，滑向淨霖。他舌尖被浸得澀鈍，足足緩了半晌，才磕絆道:“我不敢……”

弟子返來時，便見原地隻剩蒼霽。他擺佈不見殊冉，不由心下大駭，覺得殊冉已經逃了。血霧已使得十步以外看不清楚，屋舍儘掩於濕腥潮氣裡，弟子不得不掩麵而行。

“看他如何重塑秘聞了。”蒼霽說，“光駕預備一間獨院，不必人來奉養，保持淨水暢達便可。”

他聞聲蒼霽站起家，拖著他的手臂變得如鐵堅固，便立即腿軟，趕緊半跪在地，抱著蒼霽的手臂，哭喊道:“帝君！帝君饒我一回！咽泉劍在前，我若不以命相搏，如何逃得掉！帝君！我已在此地被鎮了很多年，怕、怕得很！”他化成人的模樣描述半百，跪在地上哽咽道，“我尚不想死！帝君！我甘心做牛做馬、馬！求你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