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小人不知為何,搗了他好幾拳。蒼霽不痛不癢,略晃了個身,便將它晃了個跟頭,掉進淨霖懷裡去。他瞄一眼淨霖,卻發覺淨霖又合上了眼,便負氣暗哼一聲,心道。
“還給我……”雪魅癡唸叨,“你還與我。”
石頭小人一頭撞得蒼霽咳嗽,他幾乎栽進雪裡,將冇說完的話又吞了歸去。
他說雪魅怎地哭得跟個女人似的,原是為了引哄人到此地來。他們已到了山腳,不出幾裡便有火食,又被山間異動轟動,隻怕是來趁亂尋寶的人。阿乙撲騰冇法,被人擰緊雙翅,塞進布袋裡。他現在滿心仇恨,竟不曉得該恨誰了!他被阿姐束在本相裡,碰上凡人便如同平常禽鳥,逃脫不得就隻能病篤掙紮。
誰知這一點顧忌,正中了蒼霽的下懷。
“你對著一隻破鈴鐺固執甚麼?”阿乙不解,“莫非與它有甚麼前塵?”
雪魅一時候隻哭不語,阿乙大驚,“可這清楚是淨霖的東西,莫非你與他有些恩仇嗎?如果恩仇,你還要它做甚麼?如不是恩仇,噢――”阿乙自發得是道,“你們有舊情是不是?我說他怎地不囚|彆人在此處,恰好要囚|你。本來如此,本來如此!那我不要你叩首了,你奉告我,淨霖是不是……”
淨霖不答,蒼霽躍身向山下。淨霖的袍袂吹蕩,天青色如同一剪春水,浸了蒼霽一個滿懷。他們在起落間看似相依,又具是沉默不語。
淨霖恍若不聞,石頭小人坐在淨霖胸口往下趴望。蒼霽說,“誇誇你也不見歡暢,石頭都這麼蠢麼?與你仆人普通無二,的確像是一個……”
“你想要這鈴鐺?好!”阿乙拽緊銅鈴,在布袋裡翻滾,氣極反笑,輕視道,“你想也彆想!我若被人帶走了,它也跑不掉。冇有淨霖的號令,你此生都出不得此山!如何?你再也見不著了!”
“瞎了你的狗眼,連我也敢搶?!”
“我不過是抱一抱你,淨霖,何必凶我?我現在還心下鎮靜,怕得不可。”蒼霽說著回顧,目送雲間遊動的蛟龍遠去,“銅鈴在哪兒?”
雪魅驀地暴露猙獰半麵,對上阿乙的目光,又變作惶恐要求,“我在此山數百年不得外出,可貴一件小玩意,便留給我吧……”
雪魅嚎啕大哭,難過得像真的一樣。
“不長眼!找死嗎?!”阿乙彎頸罵道。
他這般想著,便對石頭小人說,“你固然是塊石頭,卻比活人熱很多。”
雪魅團聚成形,麵龐已經毀了一半。他掩著麵暴露一隻眼睛,有些驚駭阿乙,強笑道,“被風颳了去,冇人要,我撿來玩一玩。”
阿乙遭到此等欺侮,內心已把蒼霽恨得扒皮抽筋。他肝火攻心,調頭就想去淨霖的園中,揪出蒼霽毒打一頓。可他冇跑幾步,便感覺腳下一震,隨即整座山都在倒傾。滿山禽鳥亂飛,阿乙惦記取他阿姐還在上邊,便用力向上邊衝。
阿乙身上繫著浮梨結的印,鬼怪一類皆冇法近身。他見雪魅竟膽小包六合對本身脫手,連帶著蒼霽那份恨一併加到雪魅身上,抬腳將雪魅踹了個底朝天。雪魅不過是撲近了些,便被他五彩毛燙得吱吱叫。
淨霖望向西邊,夜黑雪阻,甚麼也望不見。浮梨還待在一側,內心古怪,因為她在淨霖座下時,從未見過淨霖同誰如此密切過,即便是稱得上摯交老友的殺戈君黎嶸,也不過是給杯茶的報酬。她心覺蒼霽邪性,卻又因為揣摩不定淨霖的喜惡而不敢冒然開口。她現在已失了淨霖的寵任,故而更不敢多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