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參軍好一張利口…”決計設下了一個小圈套,被對方順手就給破了去,脫脫神采微紅,“我大元待汝不薄,汝因何棄朝廷之提學,趨淮揚之參軍?莫非汝真的就認定了,朱總管將來必會一躍沖霄麼?”
說罷,意興闌珊地朝李漢卿揮了揮手,表示後者速速調頭。
“是,丞相,我們這就回,這就回…”李漢卿含著淚點頭,然後將脫脫交給沙喇班,長身而起,衝著劉伯溫大聲吼怒,“姓劉的,歸去奉告你家朱屠戶。李某隻要一息尚在,就必報本日之仇…”
“你…”脫脫猛地回過甚,手指劉基,顫顫巍巍。他想說幾句話將對方駁斥,倉促之間,卻找不出任何有力有理詞句來…隻感覺麵前一陣陣發黑,嗓子裡一陣陣發甜,“噗”地噴出一口血,抬頭便倒…
如果沒有跟丁德興、傅有德等人打交道的經曆,說不定,劉伯溫真的會被脫脫給問住。因為先前在他眼裡,也隻要那些高高在上的功臣名將,很少瞥見小人物的悲慘運氣。但現在,他的視野卻比先前全麵了很多,亦通俗到了很多。底子不會被脫脫的問題難倒。
現在,被劉伯溫一語戳破此中關頭,心中豈能不驚雷滾滾。愣愣了好一陣兒,才喟然長歎,“劉參軍說得對,脫脫當初,的確是殺了自家百姓。現在落到如此了局,卻也不冤! 算了,事到現在,某見與不見朱總管,都是一樣。又何必自取其辱?”
“既是熱誠,為何又不將座艦靠近了聯絡,反而又伶仃派你駕船前來驅逐?…”李漢卿遊移地愣住腳步,回過甚,持續大聲談判。
那戰艦上的淮安軍提督,都早就被劉基打過號召,要全了自家主公的“信義”。以是也不去追逐。用炮口瞄著脫脫等人,將其一起送回了北岸。
圖未窮,匕已現,不分開又能如何? 眼看著淮安軍的四艘戰艦,呈雁翅型緩緩逼近,船舷上炮口虎視眈眈。沙喇班和龔伯遂兩個互換了一下眼神,雙雙走向船尾,操舵的操舵,幫手扯帆的扯帆,與幾名死士手忙腳亂地駕駛著快船後撤。很快,就逃得遠遠。
“嗬嗬,嗬嗬…”劉伯溫撇著嘴點頭,“丞相莫非隻是葉公好龍乎?還是心中彆有所圖?要曉得,我家主公自出道以來,連手握重兵敵將都沒有亂殺過一個。而丞相,一場大水淹死無辜何止百萬,我家主公又憑甚麼信賴,丞相對他毫無歹意?”
說著,說著,又是一口暗紅色的血,從脫脫的嘴中噴湧而出。嚇得李漢卿再也顧不上與劉基冒死,蹲下去,從沙喇班手裡搶過脫脫的身材,漸漸拍打,“丞相,丞相勿氣。小四,小四這就走,這就帶你分開…”
那劉基卻還不肯就此放過他,舉著鐵皮喇叭,持續朗聲說道,“丞相慢走…固然丞相臨時改了主張,我家大總管另有一句話,劉某想要轉送與丞相。我家大總管嘗說,非丞相一人,沒把淺顯百姓當人看。恐怕大元朝君臣,也從未將天下百姓百姓當作同類。以是大元朝自主國以來,便隻是蒙前人的大元。與我等中原遺民無關,與其他各族亦無關。大元朝之亡,除了個彆做仆從做上了癮的賤種以外,全天下人都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