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兩個兒子的出息,他鐵硬的心腸裡,終究湧過了一股酸澀。又笑著搖點頭,低聲道:“算了,算我沒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以陛下的性子,信賴在老夫身後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想起他們哥倆…”
正悲忿不已間,外邊已經擺好了香案,有幾句刀子般的話,藉著料峭的北風,直接紮進人的心窩,“....貶脫脫為雲南大理宣慰司鎮西路下千戶所千戶,兩個月內,必須到達任所。如果再蓄意擔擱,罔顧聖恩,則前罪並罰,再無寬宥。勿謂言之不預也…欽此…”
再說那前丞相脫脫,客歲底在山東交出兵權以後,就快馬加鞭地返回多數。成果他的府邸卻被朝廷命令給封了,成了囚禁其弟弟也先帖木兒的囚牢,令他有家回不得,就隻好從昔日部屬龔伯遂手中借了一個小小的宅院,臨時安息。
就如許一個柱石之臣,妥歡帖木兒和滿朝文武卻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命,這大元朝,如果不亡,另有天理麼?殺了脫脫,將來誰來替朝廷去抵擋朱屠戶的十萬雄師?
笑著笑著,他已經滿臉是淚。抬起手來抹了一把,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走了,走啦,不囉嗦了。一死罷了,人生自古誰無死…比起文丞相來,好歹老夫未曾做了朱屠戶的俘虜…”
脫脫在位時幾度重手打擊政敵,但是沒少獲咎了人。現在失了勢,那些仇家天然不會善罷甘休。隻是世人對他的翅膀一向都心存顧忌,怕遭到抨擊,以是誰也不敢率先脫手罷了。現在俄然禦史台的言官挑了頭,立即儘力跟上去,牆倒世人推。把脫脫和也先帖木兒兩兄弟以往犯下的統統不對都翻了出來。
正所謂,蛇鑽洞穴鼠打洞,各有各的道行。一件讓妥歡帖木兒都感到難堪的事情,到了樸不花手裡,卻變得輕易萬分。上元節剛過,就有言官上表,彈劾前丞相,亦集乃路達魯花赤脫脫帖木兒抗旨不尊,被貶職以後遲遲不肯到差,反而勾搭昔日翅膀,非議朝政.....
“你啊…”脫脫搖點頭,雙手將沙喇班從地上攙扶起來,“性子還是如此莽撞。老夫如果想造反,何不在手握兵權時就反了,何必比及現在?…何況光是你曉得往這四周埋伏兵馬,人家哈麻和雪雪兄弟兩個,就是傻子麼?人家就等著滅我九族呢…”
“丞相…”前探馬赤軍萬戶沙喇班虎目含淚,一個箭步竄上前,俯身於地,低聲求肯,“末將,末將另有一些弟兄,就安設在四周。丞相隻要點個頭,末將這就庇護著你和兩位少主殺出去…”
“嗚……”蛤蝲章的哭聲哽在了嗓子裡,羞憤難當。
注1:君子死而冠不免,是孔夫子的門人子路臨終前的話。當時衛海內鬨,子路本在城外,卻殺回城內去救孔悝。寡不敵眾,身受重傷。因而放下兵器,安閒清算衣冠,安然就死。
成果天然是毫無牽掛,也先帖木兒以喪師辱國,結黨營私,構陷同僚等數項大罪,被賜毒酒他殺。前丞相脫脫帖木兒則以勞師無功和包庇族弟等數項罪名,被從亦集乃路達魯花赤的位置上,再降於某地下千戶所從六品千戶,接到聖旨後本日解纜上任,不得擔擱…
另有很多昔日部屬,本著燒冷灶的心機不竭前來慰勞看望。但是跟著時候推移,哈麻的丞相位置越來越穩,這些人也垂垂都不肯來了。隻剩下李漢卿、龔伯遂和沙喇班等絕對親信,還在持續沉淪不去,誓於脫脫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