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們不明以是,隻聽令將船劃過來,蘇子澈一下就跳了上去,手朝著一處烏黑指去,號令道:“那那那!劃到那去!”陸離倉猝乘了葉劃子跟上,兩艘船一前一後地在水中行進,船頭的燈籠在暗中當中搖擺不定。行了不久,船下的水淺了很多,蘇子澈俄然叫了一聲:“清之!”
待他再次醒來時,恍忽感覺仍在深夜當中,窗外天未泛白,屋內溫馨非常,香幾上擺著一隻鎏弓足花香薰,安眠香的味道漫了滿室。他迷含混糊中還在想,本日繁忙了整整一天,連飯都顧不得吃,身材裡最後一絲力量都榨乾了,竟然另有人想著為他點一爐安眠香。他掙紮著想要展開眼睛,卻感覺眼皮重逾千鈞,神台隻得半晌腐敗,又墮入了甜睡當中。
謝玄倒了杯茶遞給他漱口,問道:“昨晚歇息得可好?”蘇子澈不冷不熱隧道:“不勞奉先令掛記。”謝玄忍俊不由,用心問道:“夢見了甚麼?”蘇子澈不肯理他,哼了一聲隨口對付道:“夢見大水未退,暴雨不休……”他話音忽止,不顧跪於地上為他係汗巾的侍女,疾步走到窗前,將緊閉的窗戶一把推開,暌違已久的陽光鋪陳下來,映得他身形格外矗立。
暴雨雖停,大水未退。蘇謝二人一邊佈施哀鴻,一邊修堤治水,受災之地不獨奉先一縣,白水、澄城也儘數遭殃,蘇子澈少不得四周馳驅,如此過了幾日,纔將城中積水引出,百姓也都獲得了妥當安設。
蘇子澈既驚且喜,頓時將昨日的不快拋之腦後,揚聲叫道:“清之,好天了!”他的肌膚細緻如瓷,眼底的兩抹青暈便襯得格外清楚,像是被風雨侵襲過的花瓣,顯出幾分不堪摧折的蕉萃來,可此時晨光灑落,仿若在他身周鍍上一層光暈,讓那幾分蕉萃頃刻消弭無蹤,唯餘一片燦若晨光的朗朗笑聲。謝玄笑著低下頭,隻覺如許的意氣風發才合適他,阿誰在風雨裡聳峙如山的將軍,原不過是個喜怒哀樂皆形於色的少年。
謝玄既能憑琴曲探得蘇子澈情意,又怎會看不出來他現在的不對勁,心機一轉便講事情起末猜中了大半,溫聲問道:“如何,跟陛下鬨了彆扭?”蘇子澈遊移地搖點頭,不耐煩道:“不提這事,走,我們去粥棚看看。”他說著便往外走去,靴子狠狠踏入未乾的積水當中,揚起一串的水花。謝玄望著他的身影微微蹙眉,叮嚀侍從道:“悄悄探聽一下,秦王在來奉先之前產生了甚麼事。”
待兩艘船靠近那聲音,陸離這纔看到,雨水幾近冇到了謝玄腰際,他神采發青,身材也像是到了極限,蘇子澈同兵士抖動手把他拉到船上,謝玄整小我都冷透了,身材高低無一絲暖意,冰冷生硬地幾近不能轉動。
蘇子澈忍不住衝他吼道:“你瘋了麼?犯的甚麼傻?活得不耐煩嗎?”謝玄的聲音怠倦而生硬:“我不放心你,就來看看……”蘇子澈厲聲打斷:“我用得著你擔憂?!”他眼中已經有了濕意,負氣轉過臉去不看謝玄,可緊握著謝玄的左手始終未曾放開。
船泊岸後,董良過來稟道:“殿下,村裡的事都已經安設好了,能夠歸去了。”謝玄幸虧浸在水裡的時候不久,他身材又向來安康,這會兒已經稍有和緩,對董良道:“這段路雨水較多,很難出去,不如沿著堤壩走,固然遠了些,路卻好走很多。”董良聽聞以後點點頭,轉而扣問蘇子澈的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