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知音見采,不辭遍唱陽春。
那些內侍見他出來,麵上一喜,為首一人道:“陸校尉勝常,殿下可醒了?陛下打發了臣來請殿下到尚德殿敘話。”陸離見是禦前的鄭德,笑道:“中朱紫有所不知,殿下自昨日回京至今,連闔眼的工夫都冇有,前些時候賑災又非常耗操心力,這會兒可貴睡得酣,誰敢打攪?”鄭德麵露難色道:“這……聖命難違,還望陸校尉通稟一聲。”陸離還待回絕,已聽得內裡低喚之聲,忙告罪進得屋裡,蘇子澈將醒未醒,雙眼儘是迷濛之色,倚在床頭道:“叫人送碗酥山來。”
一時之間,長安市坊的百姓莫不在議論此事。受災之縣離京不遠,長安亦是連日雨水,秦王等人連夜趕去奉先等地,平糶之餘,又以王府之資設粥棚施粥,秦王親軍更是儘數出動佈施災黎。秦王身先士卒,與驍騎將士一起,在大雨當中足足守了十五日,直至大水退去,仍親身批示災後事件,妥當安設災黎。事畢盤點傷亡時,三個縣竟無一人溺亡,乃至於蘇子澈回京那日,奉先、白水及澄城的百姓送了萬民傘,送行的步隊一向送到城外三十裡猶鵠立不散。
長安城的巷子裡,平話人道儘秦王賑災事,再落驚堂木,竟講起了武德十九年天降吉祥,孝賢皇後夢麒麟入懷,隨即誕下十七皇子之事。陳年舊事,因著書中報酬國為民的行動而再次成為嘉話嘉話,不出一月,秦王賢名傳遍九州。朝堂之上,百官皆道秦王當居賑災頭功,儘數秦王英勇事蹟,天子含笑而聽,問秦王想要甚麼犒賞,初露鋒芒的少年親王穩步出班,啟口便為受災之縣求恩情,清越的聲聲響起在端莊莊嚴的朝堂上,好似清風徐來,一掃連日來因天災而滿盈的沉悶陰霾。天子龍顏大悅,讚秦王公然仁厚愛民,不負“賢王”之名,當即命令免了受災幾縣三年的賦稅。
天子問道:“麟兒想看牡丹?”蘇子澈點點頭,又搖點頭,他與天子四目相望,一本端莊道:“三哥許麟兒兩個慾望,這第二個慾望,就請三哥跟我一起看牡丹吧!”天子心底一片柔嫩,悄悄撫弄著蘇子澈的頭髮,低聲道:“好,都依你。”
蘇子澈還劍入鞘,將寶劍扔給了一旁的侍衛,笑道:“本日真是縱情,多謝三哥成全!”天子笑道:“麟兒工夫進步很多,招式也較之前沉穩,有大將之風。”天子夙來鬆散,吝於嘉獎,此時讚得一句,使得蘇子澈歡樂不已,佯作不通道:“三哥休要哄我,麟兒會當真的。”天子大笑,道:“再口無遮攔,就給朕回到崇文殿重新學端方去。”蘇子澈神采一白,急道:“可彆,麟兒談笑呢!”
蘇子澈聽到前半段,隻覺謝玄返來有望,誰知天子忽地來一個轉折,他臉上神采還冇來及換過來,猶帶著殘留的失落,耳邊已響起蘇逸的聲音:“陛下,還請三思!治水是謝玄分內之事,如果以而汲引他,怕是有失公允。”
陸離笑道:“殿下熱了?這才方入夏,氣候尚風涼,殿下這一個多月又不在京中,廚房一定會備著這些東西,不如先喝杯茶緩一緩,才睡醒不要吃這些寒涼之物,免得傷胃。”陸離擺了個帕子,為他擦了擦臉,又道,“陛下剛遣了人來,請殿下去一趟尚德殿。”蘇子澈甩了下腦袋,略略復甦了些,迷惑道:“現在甚麼時候?”陸離道:“剛到申時。”蘇子澈赧然一笑:“我竟睡了這麼久……”他自榻上坐起,猶帶著昏黃的睡意,自語道,“奉先一行,真像一場夢啊。”陸離喚了婢女出去,服侍他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