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很多人是從未見過天子的,本日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分得見天顏,個個嚴峻不已,不敢稍動。天子見廳中之人個個拘束非常,不由笑道:“常聽麟兒講,謝府補葺得極其新奇,與長安普通宅院大是分歧。既然來了,朕便去瞧一瞧。”
世人不明以是,問是何人到來,謝景安看了謝玄一眼,笑道:“是秦王,秦王來了!”蘇逸正被一群兒郎圍著勸酒,忽見世人紛繁起家,停杯笑問:“產生了何事?”一個謝家的兒郎笑道:“傳聞是秦王來給家父賀壽了。”蘇逸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擲杯於地假作醺然笑:“既是小叔父紆尊而來,萬不成怠慢了他。”席上恰是喧嘩,他醉裡一句話也無人放在心上,唯有謝玄在旁聽得清楚,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顫,灑出一滴酒來,他擱下杯盞,不動聲色地起家跟著父親出門迎客。
當天子對蘇逸所言之語傳到京兆尹謝景安的耳朵裡時,謝玄已經奉詔回京,官拜四品任吏部侍郎。恰逢謝景安五十大壽,謝府雙喜臨門,自是熱烈非常。
天子彷彿表情極好,命蘇子澈攙他起來,笑道:“壽星快快免禮!朕聽聞本日是謝卿壽辰,麟兒與六郎是厚交,按禮該當過來賀壽。朕擺佈無事,便也湊個熱烈,來得倉促未曾備禮,等回宮後朕再叫人補上,還望謝卿莫怪。” 天子邇來一向在南苑,從未聽聞有回宮的籌算,此時卻道是隨秦王湊個熱烈,眾臣子內心莫不各有所思,悄悄揣摩聖意。
月白夏裳的少年未再轉頭,轉眼變成了一抹藍影,跟著步隊消逝在了街頭,謝玄鬆開緊握的手掌,趁著無人重視將一個紙團藏入袖間。
天子大笑,點著他道:“你這孩子,喝醉了甚麼都說得出口。跟朕歸去。”蘇子澈嬉笑著靠近,衣袖間已經染上了酒香,謝景安等人畢恭畢敬地將天子送出了正門。蘇子澈決計掉隊幾步,於人群中握了一下謝玄的手,微微一笑,方纔翻身上馬,在大隊侍衛的簇擁下向長街絕頂行去。
兩人一齊應了一聲,蘇子澈來了多次,對謝府景色並無甚麼興趣,叫了一聲:“陛下!”天子見他立在原地,心知肚明道:“麟兒留下吧,朕過會兒便回。”天子與幾位臣子出了宴廳,夏季傍晚冷風習習,全無白日的枯燥酷熱,他們穿過抄手遊廊,停在一處水榭中,謝府四周皆掛著紅彤彤的福壽燈籠,此時天氣尚早,不必點燈,落日的餘暉鋪了滿湖,映著湖中半開的荷花,煞是靜美奪目。
“陛下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