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並不平穩,直到醜不時分,嘉敏才昏黃睡去,困極不覺貪晌了半晌,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
國主替嘉敏摘下了金簪,那一頭青絲黑綢般一傾而下,光滑如水,國主撫著她的烏髮,癡癡綿綿地以唇悄悄摩挲著:“你的青絲讓朕特彆沉淪,有你的特有香味,香而不膩。”
國主笑道:“你老是如此善感,你的情意朕怎會不明白?隻是這字嘛,固然遒麗風韻,可也總差了一燃燒候。還是朕來教你練字。”
“‘楊柳青青江程度,聞郎江上踏歌聲’,是夢得的詩?”
國主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悄悄地來到她的身側,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字,“寫的甚麼?讓朕看一看。”
滿室裡隻餘下嫋嫋熏香,簾帷飄蕩,嘉敏心下一動,執筆蘸下墨汁,在紙上洋洋揮毫。
嘉敏粉飾著心中的一絲落寞,勉強笑了笑,國主攬過她的肩頭,擁她入懷,輕聲道:“是不是在想著慶奴的事?”
國主牽了嘉敏的手,與她一起坐下,溫然道:“既然早些年的曲解已經消弭,慶奴未曾做過肮臟之事,那麼慶奴對朕來講,彷彿親人,朕真的好歡暢,慶奴,你也一起來坐下。”
慶奴將食盤擱置在桌案上,跪下施禮:“奴婢拜見國後孃娘,奴婢本來是服侍太子的,是、是……”
慶奴一臉的慚愧:“奴婢作為主事宮女,冇有經心關照大殿,乃至於殿中撞出去一隻死鳥都不曉得,驚了官家、娘娘,請官家、娘娘懲罰。”
“是朕讓她過來,讓她做朕殿中的掌事姑姑。”
嘉敏莞爾:“都是一家人,慶奴不必妄自陋劣,本身辛辛苦苦地做了這一桌菜,本身也嘗一些。”
主後兩人忙進內殿,窗下幽微的燈光中隻見慶奴煞白的神采,愣在那邊不知所措。
嘉敏黛眉含笑,“官家又來笑話臣妾,臣妾剛纔無聊中偶爾想練字,想來與官家最平實卻也最暖和亦是此時現在 。”
慶奴溫溫輕柔地笑道:“娘娘用錯了。”
嘉敏微微一笑,起家走到打扮台上,拿起那把象牙梳放在慶奴的鼻尖下,“你嗅一嗅,這把象牙梳上還沾有國主的髮香味。”
慶奴端著一碟茶,方纔撞見主後的耳鬢廝磨,又忙退下去,羞紅了臉,低低道:“奴婢服侍國主茶水,不知國後孃娘在此……”
正說著,慶奴端著食盤過來,嘉敏驚奇道:“你如何會在這裡?你不是在東宮奉侍太子的嗎?”
慶奴悄悄巧巧地走上前,給國主理了理龍冠,像是數年前那樣做得極其天然,極其熟稔,“官家的髮絲柔嫩,是不宜梳得如許緊緻的,官家愛揮毫潑墨,袖襟亦是繡金絲斑紋,不該如許輕巧的,另有官家的鞋子,官家的鞋麵雖是用金絲繡成,可與官家的這身龍袍卻並不是最婚配。另有……”
嘉敏往清暉殿行去,遠遠地就嗅到一股香氣,那是在農家小院裡、山野人家中才氣夠聞獲得的味道,帶著時節裡騰騰的野氣與鮮氣,遠非宮中的禦廚能夠媲美。嘉敏甫一進門,就見殿中的桌上擺了滿滿的一桌菜。
慶奴的聲音如蜜如鈴,她的娓娓道來是三月的溫暖東風,讓人不知不覺醉倒。
慶奴閉上眼貪婪地深深嗅著,是嗬!是國主身上特有的好聞氣味,他的氣味真好聞,天下男人大多有一股汗臭味,又怎能與冰潔精煉的國主媲美?這個世上,除了國主,再也冇有任何人能夠處在讓她瞻仰傾慕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