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也慌了神,剛秀士多混亂,小蜜斯必然是被人潮衝散了。兩人瘋了般在人群中找,隻是人海茫茫,夜色闌珊,又那裡能找獲得?
“走水了!走水了!……”
三人又朝著橋頭走去,現在華燈初上,燈樹千光,明月皎皎。
流珠嘴上還是不饒人:“可愛我家蜜斯的詩書覽儘,竟也掉了書袋。隻怕子都、檀奴、璧人重生【1】,才氣罷了我家蜜斯的一腔難過思春之情。”
流珠嘴上更加不饒人,笑道:“我可不敢惹蜜斯活力,若蜜斯真的活力了,不嫁了,這金陵城的公子還不將我剁碎了喂狗不成?”
秦淮河邊,早已是亮如白天,仕女蜜斯們嘰嘰喳喳地放水燈,河水下水光粼粼,花舟搖擺。街衢上歌樂醉夢,龍舞遊曳,不時傳來一陣陣喝彩之聲。
模糊聽得——
嘉敏高傲道:“那是天然!以我姐姐的仙姿,將來是要當國母的。”
娥皇的語氣裡有些煩惱:“胡說!現在皇上與皇後恩愛非常,皇後雍容嫻雅,母範天下,又豈是你能胡言亂語的。”
娥皇身子薄弱,怎堪如此澎湃的人潮?跌跌撞撞地往回逃時,一不把穩踩著了碎石,摔了下去。
三人感覺蹊蹺,望向那人聲鼎沸處,隻見黑壓壓的人頭攢動,突地四散開來,更有倉猝的號令聲、哭聲四起彼伏。
“嘉敏呢?嘉敏在那裡?”
昇元寺高數十丈,威聳入雲,徹夜被各式花燈裝點,如瓊樓玉宇般熠熠生輝。
娥皇急得直哭,兩人也不敢怠慢,回到親戚府大將嘉敏喪失一事奉告老爺夫人,當下支屬府上湧出數百仆人,在金陵城四周找尋。
金陵城闔城出動,人頭攢湧,古有洛陽花開動都城,現在金陵城也是家家賞燈、戶戶走橋。
【1】子都、檀奴、璧人彆離指美女人公孫閼、潘安、衛玠。
流珠目睹她身後的人潮就要碾過來,又急又怕,顧不得已經衝散的嘉敏,拚了命地擠開人群,將大蜜斯拉了上來,兩人回身躲在抱鼓石邊,驚魂甫定,大口喘氣。
一時之間,民氣惶惑,世人來不及看清楚是何事,回身就跑,哭泣聲、號令聲、謾罵聲、喧鬨聲稠濁一起……
娥皇不覺得意:“你們欺我身在閨閣,不聞天下事,是也不是?常聽得阿耶提及,太子剛毅,屢建軍功。但他卻並非我鐘情的那一類男兒。”
流珠家道式微,自小服侍在周家的大蜜斯身邊,名義上是侍女,卻毫不類普通府邸的丫環,倒像是周家的半個女兒般,遭到了王夫人的親待,在娥皇麵前,也是談笑自如,似姐妹般。
遙遙隻見火光光輝,風淩冽一吹,火勢肆掠伸展,煙霧滿盈,空中到處都是嗆人的氣味。
她本是出身不好的女兒家,到瞭望族大師裡,日日受詩書禮教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氣質更加純良,與敷裕大師的令媛無異。
三人看得目炫狼籍,嘉敏身量不敷,老是踮起腳,爭著看那熱烈處。卻不想那喝彩聲越來越大,垂垂地變成了倉促呼聲。
娥皇有些羞意,以寬袖微微遮麵,笑道:“就你們胡說的這會子,燈會早已開端了。我們再不走,豈不是白費了良辰美景?”
流珠卻瞧著娥皇的粉臉,怔怔地,像是入了定般。
娥皇感覺奇特,撫著本身的臉,“如何了?”
“屋塌了……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