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翁眼中有了欣喜之意,讚成道:“小小年紀,就曉得這麼多,長大了可如何得了?”
嘉敏排闥而入,忍不住細細聆聽這嫋嫋樂聲。
正月的氣候仍有些冷冽,漁翁向店家付足了銀兩,火盆的碳火燒得正旺,滿室暖和如春。
嘉敏握著香囊,嗅著那上麵好聞的氣味,這兩日遭到的驚厥早已放棄腦外,感覺好放心,很快就甜甜地進入了夢境。
行到了一天,已到晚暮時分,兩人找了一個清淨的堆棧,飯飽沐浴以後,漁翁倦意襲來,斜倚在床榻上。
嘉敏的臉都紅了,羞怯道:“姐姐就曉得笑話我,我反麵姐姐玩了。”
“隻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如果我是男兒身,我要娶了姐姐!”
漁翁替她蓋好被子,關好門窗,自去另一房間安枕入眠。
嘉敏高傲道:“我府中的姐姐在樂律上也為揚州一絕,她常常彈奏這支曲子,平常也教我,可我還是感覺你吹得最好聽。”
漁翁自幼善於斑斕繁華的宮中,過的是錦衣玉食的餬口,寫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閨怨詞。
“姐姐,你身上真香。”
此情此景甚美,漁翁取出隨身照顧的玉簫,輕啟唇瓣,悠悠吹響,一曲簫聲婉轉動聽,彷彿天籟。
漁翁轉過身,欣然一笑,眼中溢位的滿是垂憐之意,這個還梳著總角的小女孩天真爛漫,就算把本身當作了姐姐又如何,也不點破她,隻是笑道:“這支曲子,你可聽過?”
她的每一個纖細的神采,每一個不經意的姿勢,都那麼雋永含蓄,出塵不染,清雅如玉。
嘉敏點點頭:“當然聽過,這曲子為《漁歌子》。”
嘉敏到底是小稚兒,窘急得臉都紅了,急著辯白道:“我可冇扯謊,真的,姐姐你吹奏的簫聲伴著這月色,月光又覆蓋著你,真的是美極了……隻可惜……”
一曲結束,餘音醇醪醉人,嘉敏沉醉道:“姐姐,你真美,簫聲美,人更美。”
當下如癡了般,定定地站在門邊,癡癡看著姐姐,月光如水,灑在她的身上,一襲青絲披滿她滿身,昏黃宛在瑤池,美得像是仙子。
可這位姐姐的美,卻如霧裡看花般,她的端倪聲色、顰笑言語,那麼活潑地入了內心,卻又不能完整部味。
漁翁何曾聽過這般話,呆了一呆,忍不住笑起來,感覺這個小女娃爛漫天真至極。
漁翁成心要逗弄她一番,笑問道:“哦,怎地在外人提及你家姐姐的不是了?”
嘉敏湊到他跟前,從他髮際到脖子間用力嗅了嗅,歪著頭想了想:“既不是脂粉香,也不是茉莉花的暗香,或者是檀木的沉香,倒像是蘭草的氣味,清雅清澈,嗯,總之,就是不食人間炊火的香氣,我向來都冇聞過。”
漁翁淡淡笑道:“哦?是甚麼香?”
這位漁翁的美,與本身家中姐姐的美分歧,家中姐姐的美是畫裡的美人兒,那一顰一笑,那柳眉朱唇是能畫出來的,帶著點文雅、嬌嗔。
這一大一小的清美人兒行在官道上,風致翩然,好不惹人諦視,連路邊鋤地耕耘的農夫、浣衣洗菜的婦人見了,也停下了手裡的活,立足張望。
她固然在自家府上聽過很多歌樂,也聽過姐姐的彈奏,但是如此靈韻空靈的樂聲,還是第一次聽到,她也不曉得如何描述,隻是感覺好聽極了,即便是天籟,也不過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