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貞初年,國泰民安。
劉宋氏臉一白,驚在當場,瞧她眼底猩紅,一步一步朝自個兒走來,彷彿催命閻羅普通,耳裡亦彷彿想起了一輪喪鐘。
劉宋氏冷眼打量,樂意磕便磕罷,她當聽響了。將腦門子磕青了也不怕,出嫁時門簾子梳得寬些便是了。
一眾酒徒之意不在酒的人也忍不住猜想起來,這塊冰花該是如何的嘎嘣脆、如何的甜絲絲?
煙花三月,草長鶯飛,都城汴京有個最繁華的地兒,名喚東門大街。這東門大街亦的確名副實在,熱烈得很,酒樓、戲樓、賭坊、綢莊,各色鋪子琳琅,客人絡繹不斷,鼓譟聲不竭。
為甚麼非要娶她?她更加感到毛骨悚然,定定望著劉宋氏哭求道:“奴婢旁的不求,就算不吃、不睡,穿山查穿到手指頭爛掉,奴婢都不會有半句牢騷的。奴婢不想死,太太千萬不要將奴婢嫁給那朱員外啊,奴婢求求太太了,嗚嗚嗚......”
“綠鶯?”朱員外內心一喜,笑得見牙不見眼,舔了舔肥厚的唇開口喚道。
巴掌大的薄餅烙得金黃焦脆,刷上一層濃稠的醬汁,夾著一窩水嫩嫩亮汪汪的驢肉片,裡頭嵌著紅紅綠綠的辣椒末,用油紙包著,一個個整齊地碼在案子上,香氣繚繞。
兩文錢一串,統共賣了一百多串,綠鶯欣喜地歎了口氣,揉了揉酸累的胳膊,收了攤子。
劉宋氏閒閒地抱著臂,一臉不覺得然,笑說道:“你就不能盼著本身一點好?非想那死不死的?”
朱員外將她的掙紮瞧得一清二楚,瞥了眼這家徒四壁的破屋子,腆著肚子,笑得自大,又取出兩張銀票,“這裡是聘銀一千兩,太太若承諾,結婚前再送來十六抬的聘禮。”
方碰倒那銀票的角兒,她忽地想到已然承諾綠鶯的話。一撇頭,再不看那銀票一眼,內心如同割肉普通,卻點頭擺手推拒道:“這、這不......”
將笑一收,板著臉道:“莫要異想天開了!你嫁疇昔,若真有個甚麼三長兩短,我這個主子不會忘了你,腐敗時會給你點兩柱香的。”
爐裡燃著炭火,鍋裡滋滋滾著半鍋油,熱氣將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兒熏得微紅,更加顯得鮮豔無雙。一雙素白腕子輕抬慢放,往鍋裡倒了一罈子冰糖。
等了兩口茶的工夫,素白腕子悄悄翻轉,拈起那串掛滿稀漿的糖葫蘆,一把舉高,猛地一下子往中間的鐵皮案板摔去。
二兩銀子換一千兩銀子,她心內樂個不住,一拂袖,居高臨下道:“日子還早,糖葫蘆持續給我賣,過幾日我再買個小丫環,你將你這家傳技術教給她。”
既然撕破臉,劉宋氏乾脆刺她了個痛快:“心比天高的人,常常命卻比紙薄,還做張做致扮狷介呢?連你爹都不要你,主子秧子死了也不會有民氣疼惦記!”
要曉得,時下小門小戶的聘銀,頂多隻要十兩罷了,那還是良籍的女人,似綠鶯這類奴籍的小丫環,聘銀能趕上一兩便是撞大運了。
街上一陣雞飛狗跳,劉府也正劍拔弩張。
朱員外大腦袋湊到她跟前,搓動手,眼巴巴地瞅著她,“再是美人兒,咱也感覺冇綠鶯女人俏,我就奇怪她一個。劉太太,你就將她嫁給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