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寵記_第20章 蓮子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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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夙起時,馮元早忘了頭一日酒醉後的所言所為,她的推拒、不敬,他的肝火、暴行,一概忘了個一乾二淨。瞧她跟塊破布似的癱在床上,他還揚眉得意地嗤笑了幾聲“冇用的東西。”

可緊接著卻又自嘲一笑,綠鶯啊綠鶯,有人替你贖身你還不樂意?你如何忘了,你若仍在劉家,旁的不說,那豬妖一樣的朱員外,光是此人的坎兒你便過不去!

菱兒搖點頭,“冇有,我爹哪會那般胡塗。”癟癟嘴,她哀聲道:“我現在是劉家的人了,劉太太頭幾日俄然拿了一張身契,那上頭有我爹畫的押,另有我的名兒,嗚嗚......”

秋雲恭敬應是,昂首瞅了瞅俄然陰下來的天,朝她說道:“女人可要快些,似是要落雨了。”

四抬小轎穩穩鐺鐺停在劉家門外,她下了肩輿,透過大敞的門,一眼瞧見正掃院子的菱兒。

紅衣綠扇映清波。

菱兒想了想,奇道:“應當不是我爹要賣我,爹說他從未簽過火麼賣身契,何況那契上隻寫了一文錢,爹如何說也不成能一個銅板就把我賣了啊。可那指模確確實在是我爹的啊,真是邪門了。爹孃說估麼是我門仨誰不經意間做了惡事,這是遭報應了。這不,他們今兒去拜佛懺悔啦。可我想不通,我家從未做過負苦衷啊,在外頭時麻頭酥也從未短過斤兩,家來後更未曾動過劉家的一針一線,老天爺為何會獎懲我家呢?”

她不由有些自鄙,自個兒如何會這麼傻,竟覺得他隻是匹崇高雄渾的駿馬,此人清楚是一頭青麵獠牙的猛獅,隨時隨地能將獵物絞殺殆儘。那今後她更加有自知之明,再不敢違逆他,唯恐將他惹怒。

將門闔上,綠鶯回身朝她道:“太太又讓你乾活了?要我說呀,你家又不是她的奴婢,倒不至於甚麼都聽她的。”

天兒突然黑沉似墨,劈劈啪啪的落雨聲打在門窗上,屋裡未點油燈,頓時一片烏黑。

綠鶯攤開掌心,怔怔地望著那一小撮黃黃綠綠的蓮子,思路卻飄到了九霄雲外。

不!她不想生!搖點頭,將那把蓮子扔回到果盤裡,常日最愛吃的酸甜之物,今兒如何瞧如何不紮眼。

菱兒公然不懂,撓了撓後腦勺,詰問道:“甚麼癡心?誰對誰錯付了?”

你呀,且放心待著罷。命如螻蟻普通,若想不開便一根白綾圖個痛快,冇那膽量便拚集活罷。莫要不滿足了,這個世道,卑若螻蟻身如浮萍,能活到哪日都不知,馮爺再不濟也好吃好喝供著你呢。

菱兒眸子子動了動,回過神,待瞧清了麵前之人後,才猛地抱住綠鶯,“哇”地一聲哭出來。她口鼻都抵在綠鶯胸前,哭聲抽泣聲都被封住,彷彿憋在瓦甕裡,惹民氣酸。

菱兒頓時張口結舌,姐姐發財了?眨眨眼,忽地瞧見她頭上玉飾、身上綾羅,心下瞭然。

可現在呢,她有些衝突,一個奸生子,能有甚麼好前程?從她這一個玩意兒的肚子裡生出來,又有甚麼令人希冀的呢?馮元會奇怪麼?他那樣的人,又會善待麼?

“啊——”

已入夏,天兒熱了,蓮子也熟透了。屋裡春巧在做著針線,秋雲捧著個蓮蓬正為綠鶯剝蓮子吃,嘴裡還說著吉利話:“蓮子,意為來子、多子。女人多吃些,這都是福分呢。”

“姐姐,我、我被賣了。”菱兒吭吭哧哧說完,又兀自吧嗒吧嗒掉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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