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推讓了幾個來回,吳清果斷不受,她這才無法作罷。
吳清,字俊傾,公然人如其名,清秀俊雅,惹人傾慕。
“妙極!”她忍不住撫掌,暗歎這墨客竟有如此才調。
以後的日子倒也平平平淡,苦夏多雨,綠鶯再也未出過門子。每日與幾個丫環躲在窗下,賞那緩雨叮噹、急雨劈啪。地上砸出的水泡、天上漫出的霧蒙,統統都讓她感覺那樣的有滋有味。
她紅著臉啐了自個兒一口,得了癔症了?竟胡思亂想起來。搖點頭羞怯一笑,手忍不住攀上那畫摩挲著,回想方纔書坊相遇,心頭驀地咚咚作響起來。
幾月前,上饒縣一場十年難遇的暴雨漫了河堤淹了地步,莊戶收成驟減,糧不抵稅。冇等縣令上奏申領賑災銀兩,一眾莊農竟放下鋤頭,本來誠懇巴交的百姓生生變作了一股凶暴暴躁的流民悍匪,先是打砸哄搶縣衙,以後高舉書著“天子昏庸,天怒人怨”的大旗將要往汴京而來。
綠鶯被他瞧得不甚安閒,垂下眸子,囁嚅道:“公子言重了,本是奴家之過,豈有公子認錯的理兒,敢問公子貴姓?”
“筆法精熟至極,圓轉超脫,畫風興趣橫生,惹人入勝,端的是妙極!”綠鶯眸子晶亮,一臉興味的打量那畫。
不對!莫非是讓劉氏王氏那兩個賤婢去?
“不帶了,這一趟也不知去多久,馮安你可要看好,莫要惹事!”馮元點頭道。
馮佟氏一怔,那帶哪個?
最要緊的是,這二人的老子娘乃是她從孃家帶來的家生子,身家性命都捏在她手裡,每回返來,自個兒亦能從她二人丁中探得老爺在外時可有旁人獻過美人兒、老爺可有感染過火麼野花之類的事兒。
景暘帝大怒之下狠狠一拍寶座扶手,這如果靠近城下,即便如獅子身上的跳蚤普通,隻夠撓個癢癢,可天子嚴肅豈不掃地?“這上饒縣令端的是個酒囊飯袋!傳朕旨意......”
挑完話本子,出了書坊門,綠鶯朝吳盤點點頭,攜了秋雲家去。
那墨客趕緊回了神,臉漲得通紅,“小生免貴姓吳,單名一個清字。”
吳清臉一紅,很有些赧然,不敢抬眼,隻顧盯著那畫。
馮佟氏一怔,不帶丫環雖有小廝,可這起居之事讓個小廝乾,粗手粗腳的哪能行。
瞧他竟朝自個兒作輯,綠鶯趕快遁藏開來,“吳公子,這紙已然不能再用,奴家應賠公子銀兩。”
我這還不是心疼你?馮佟氏有些委曲,看老爺麵色沉沉,趕快轉了話頭:“可要帶兩個丫環服侍飲食起居?上歸去豐台縣帶的青玉和雙喜,要不還是她倆?”
馮佟氏內心立馬冒起了酸氣,摸索道:“那讓王氏和劉氏兩個去?”說著點頭感喟,“老爺,路上也好,到了上饒縣也罷,出門在外哪能冇個丫環使喚?衣褲鞋襪、鋪床疊被、炊事茶水,她兩個笨手笨腳的,哪無能得好這下人的活兒?”
她讓秋雲拿出荷包子,吳清趕緊攔住,“女人不成,莫要折煞小生,這畫不值甚麼的。”
汴京與古昌、上饒、豐台、川雲四縣毗鄰,此中上饒與豐台歸汴京直管,其他二縣屬薊州。
下朝回府後,馮元讓德冒去清算行李,自個兒去與馮佟氏交代路程。
這如何美意義!自個兒先是汙了人家的紙,再不費一兩銀子貪人家的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墨客心下冷靜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