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這滿臉的紅痕又是如何回事?”淡然過後,顧墨滿臉質疑。這鐘晉公子雖生的一副好皮郛,卻甚風騷,家中妻妾成群,莫非是後院著火?
鐘晉倍感壓力,展開摺扇搖了搖,摸索道:“那大抵不是品茶罷,隻是覺出了一番情意。老百姓是覺不出茶的滋味的,卻能覺出泡茶人的情意。”
“你不是我的知心老友麼,你且猜一猜。”顧墨笑著回過甚。
鐘晉正襟端坐,啪的一聲展開一把玉骨摺扇,招搖著扇了扇。扇的後背繪了一幅山澗幽亭靜畫,正麵一濃墨連筆勾畫的茶字,迴旋一抹非常神韻。墨王爺素有帝都鐵畫銀鉤的美稱,隻是厥後棄筆從戎,不免有些可惜。他早些年在書法繪畫上的成就,遠高於他現在在湖州的名譽。
“如若這個女人鐘情於你,亦鐘情於彆人如何辦?”顧墨寂寂地問。
顧墨還是默不出聲。院中鬆樹長得富強,灑了一地暗影。女蘿青絲附在鬆樹上,斜斜垂下,暖風拂綠,輕搖款擺。說甚麼消遣嘛,又令他想起王府前遇見的小丫頭。“如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亦想到“女蘿附鬆柏,妄謂可始終。”她將憑藉誰?他又將是誰的憑藉?
鐘晉步回亭中,將那幾盞未喝的茶一股腦全喝了,邊喝茶邊咕隆:“華侈光榮!”
顧墨神采微微不當,彆人的家事麼,他也不便多管,實在像鐘晉如許,有個凶暴的夫人替他打理後院也不錯,他微微有些戀慕他。
“我聽我的小童說王爺昨日行色倉促來找我,本日又這麼早來,但是有甚麼急事?”鐘晉說話的當口,已有侍人提了都籃,兩人在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閒談煮茶。
鐘晉腳步微顫,一個踉蹌摔進房中,心中淒然道:幾日不見,王爺竟然會講笑話了?
“真是如此麼?”顧墨心上闌珊,微微呢喃一聲。一個小丫頭能有甚麼情意?一個鐵匠,能覺出甚麼情意?
鐘晉喟歎一聲道:“還不是我們家鐘夫人,說我昨晚服侍的不好,就將我抓傷了,真是最毒婦民氣。”
鐘晉醞釀半響,見他久久望著院中某處入迷,緩緩道:“所謂因景生情,我們在闡發人的感情時,普通從風景動手闡發,王爺心中沉悶,乃是因為現下是春季啊。”
“王爺本日有些難過,莫不是哪位女人動了您的情思,偷了您品茶的心機?依鄙人之見,湖州冇有哪個女人能入得了您的眼吧。”一番說著,茶湯勢若奔騰濺沫,茶已煮好,淡淡芳香沁民氣脾,這纔是他要的品茶的滋味。鐘晉將銅爐取下,放於交床上,斟了幾碗置於桌上,如冰似玉的青瓷碗中,茶湯潔白,呈淡綠色,方纔是好茶。
“如此我便不客氣了。”說罷取過摺扇徑直走了。
“王爺您走這麼急何為,昨日出門,得了一把好扇要交與你。”
顧墨對他這個闡發不置可否,順手捏了一隻青瓷杯在手中把玩。隻聽鐘晉又道:“實在春季生出這麼幾縷沉悶的心機亦冇甚麼,隻是王爺這縷愁思驟聚難散,必然需求甚麼以作消遣吧。”
……
時有小風掠過,風爐中槐炭火忽明忽暗,令民氣神泛動。所謂坎上巽下離於中,體均五行去百疾,煮茶飲茶是個好風俗。
“品茶講究的是茶意相通,像我的那些夫人們,無一曉得品茶。她們當中如有誰曉得品茶的意趣,我便不能與她們一起了。能曉得我心的人,我亦一心相對。因為他們不懂我,我亦不曉得他們,如許豈不也很好,王爺實在不必固執淺顯百姓品茶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