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道:“王府官中冇有主簿一職。”
天子揉了揉眼睛,彷彿有些怠倦:“弘陽郡王府還少著一個長史和一個記室參軍,朕籌算從今春新取的進士中挑一個做記室參軍。弘陽郡王在鹽鐵副使的任上,需求一個聰明通達的人幫手,但朕怕新科進士不懂經濟,以是‘主簿’之位,雖無長史之名,倒是實職。過兩三年,自可轉為長史。你覺得如何?”
淑優道:“娘娘說,上一次大人送去永和宮的碧螺春很好,多謝大人一向掛念著。後日梨園要排一場新戲,端陽節給兩宮瞧的。還馳名旦梁豔生在,娘娘請大人一道去看。”
我一時有些恍忽,奇道:“哪位商總管?”
我隻得向芳馨道:“上茶給商總管。”芳馨命小丫頭搬了一張杌子放在商總管麵前,自從茶壺中斟了一杯茶放在上麵,方回到我身邊侍立。
商總管麵色慘白,低頭道:“這……奴婢實在不知。”
淑優回想好一會兒才道:“還冇有說,這會兒齊總管他們還被關在監舍裡呢。”
商總管忙道:“這不能怨姑姑。慧媛娘娘說,奉聖旨嚴查內阜院賬目,不能泄漏一點兒動靜。若內裡有一絲風聲,就要治奴婢們的罪……”
芳馨眉心一動,麵有慚愧之色:“這……是奴婢忽視了。”
淑優看向商總管的目光中充滿了責備與痛恨,直到商總管的身影全然消逝,才暴露了驚駭和委曲的神情。她轉過甚來,頓時雙眼一紅,攥著帕子道:“奴婢失禮了。”說罷重新行了一禮。
我瞥了芳馨一眼,微微嘲笑:“如許大的事情,我如何從未傳聞過。”
淑優感喟道:“娘娘是很活力,慧媛不聲不響地就將內阜院翻了個兒。但是活力有甚麼用?慧媛是奉聖旨辦事,真查出貪弊來,也不能怪責她。”
我起家道:“多謝陛下。”
天子笑道:“怎會?他好歹是個讀書人。朕是想讓他做個王府主簿。”
我先是不解,隨即想起慧媛昔日的行動,不由啞但是笑:“如何說?”
我忙道:“公公請起來發言。”
聽到此處,商總管的來意我已全然明白。從定乾宮返來,本就疲累,聽聞此事,又覺絕望無聊。我揉著額角,閉目感喟:“穎妃娘娘傳聞此事,必然大為光火。娘娘是不是責備公公將內阜院的賬目給一個不相乾的人看?究竟要如何措置公公?”
淑優道:“但凡是各宮的賞賜給大人的,宮中都有記檔,但慧媛說,就算大人將月例和犒賞全捐了,也還是有些來源不明的錢。另有,這幾年以次充好、虧空公數的事情很多,比如碧螺春一項,以上中等冒充上等,這四五年間就虧空了上千銀子,全都落入了齊總管的囊中。”
天子歎道:“好。既然你和宋卿都為畢司徒討情,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倘若禦史台判了極刑,朕也減死一等。”說罷喚了李演出去道,“傳旨,司秩宋敏忠正廉潔,賞錢一萬,帛二十匹。”李演正要出去傳旨,天子又向我道,“朕賞了宋司秩,也得賞你點甚麼纔好。你想要甚麼?”李演聞言站住。
慎妃做皇後的時候,商總管是慎妃的親信,風景顯赫。慎妃退位,陸皇後不計前嫌,又汲引他做了內阜院的總管,說一不二。即便在曆星樓奉侍慎妃的最艱钜的那兩年間,他也未曾吃過甚麼苦頭。一旦被撤職擯除,淪為最低等的婢仆,對於商總管如許的權監來講,直比死了還要難受。他又泣道:“奴婢在宮裡無親無端,在內阜院又獨來獨往,又並非穎妃娘娘素所信得過的,何況弘陽郡王殿下也出了宮。奴婢是走投無路,這纔來求大人的。求大人大發慈悲,向穎妃娘娘美言幾句,饒過奴婢這一次吧。”說罷伏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