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道：“這倒冇有。商總管說他問了很多次，想來齊寶身為賤役，不曉得慧嬪究竟命齊姝做甚麼。”

我笑道：“娘娘是聽身邊的人提過，還是娘娘身邊的人聽娘娘提過？”

心中窒悶，風如許大，卻有些透不過氣了：“除非齊姝肯親口承認，不然還是無用。”

齊姝身子如被重錘一擊，再也支撐不住，從繡墩上滑了下來，跪倒在地。冷風習習，我隻冷眼看著。很久，她深吸一口氣，泣道：“大人不必再問了，這話是妾身命小蘿去內阜院漫衍出去的。”說著伏地不起，額頭在金磚上印出閃亮的一攤。

我低頭打量著摺扇上的遠山煙水，一葉孤舟，幾點魚鷗，似是而非的看不出遠近：“玉機清者自清，天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婉妃娘娘偶然入耳了這些閒話，驚奇傷懷，竟不謹慎從石階上摔了下來，扭傷了腳，太醫說有好些日子不能行走呢。”

齊姝似被說中苦衷，肩頭一聳，忙用皺巴巴的帕子拭淚。我又道：“倘如有人先去出首，娘娘倒是猜猜，此人會不會全數歸咎於娘娘？倘若真是如此，娘娘還要一力承擔統統的罪惡麼？”

指間的竹葉翩然落地。我心念一動：“不錯，我本就是照實答覆的。”

換水的工夫，齊姝捧著巾子有些不知所措，因而將濕巾覆在臉上，又假裝不經意地偷眼看我。

隻見齊姝已經起家迎了出來，下拜施禮。我忙行禮：“勞娘娘久等。”又怨芳馨，“姑姑也不派人來講一聲。”

芳馨道：“奴婢帶了好些吃用的物事送給溧陽公主，又說了好半天的閒話，便出來了。”

我笑道：“隻要能查清楚本相，何惜財物？姑姑此舉，甚得我心。姑姑在綠煙閣可發覺到甚麼？”

我答道：“微臣閨門不睦，有違賢人經驗，以是忸捏。”

小丫頭去了，綠萼又將新墨放回了盒子，笑道：“想必這會兒女人也冇心機看奏摺了，我們也歸去吧。”

齊姝細細看了我兩眼：“大人彷彿不消脂粉。”

芳馨淺笑道：“女人過獎。奴婢也是聽女人提及樊稠因放過韓遂被李傕所殺、曹操誹謗馬騰韓遂的故事，纔想到這個主張的。隻是未得女人同意，就動了好些東西……”

齊姝像失了支撐，寂然呆坐，墮淚不止。我痛心疾首地歎道：“娘娘既誕育了公主，凡事當以公主為先纔是。辟謠誹謗彆的妃嬪，不是令公主蒙羞麼？”

齊姝淡薄的笑意寥落得近乎自大：“也是。如許熱的天，塗脂抹粉也要出一身的汗，倒不如省些力量。”又向芳馨道，“不必勻麵了。”

我淡淡一笑：“實不相瞞，我狐疑有人藉此令婉妃娘娘小產。這一次婉妃娘娘從那麼高的石台上摔下來，冇有傷到龍胎，實是幸運。”

天子笑道：“為何忸捏？”

我稍一遊移，仍坦誠道：“長公主說，‘既不能低眉慈悲，何妨金剛瞋目’。”

我答道：“長公主殿下正在閉關，微臣並冇有親見。”

我笑道：“不知幾時能賜告玉機呢？”

芳馨低低一笑：“既讓她等，天然要熱些纔好。”

綠萼一笑，挑了一方新墨出來，正要往硯中滴水，忽聽小書房的東門篤篤響了兩下。綠萼開了門，漱玉齋的一個小丫頭走了出去道：“姑姑讓奴婢稟告女人，長寧宮的人已經去過綠煙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