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歎道:“是。睿平郡王府裡苗才子方纔難產了。”
小錢道:“天氣已晚,即便通報了,大人也不能出宮去。這件事,大人得據理力圖纔好。”
我忙道:“不必了。一會兒若不能出宮去,反而讓她更悲傷。”
小內監躬身道:“大人,可要放回原處?”
綠萼閃了出去,見硯中的墨已半乾,便輕手重腳地添了水,正要拿起墨條,我對她道:“奉告掖庭屬,明天我要出宮,把車備好。”
綠萼正要轉頭喚門外的小丫頭,我又道:“綠萼,你親身去喚。奉告內裡的人,不得我叮嚀,不準出去。”綠萼不敢再笑,神采一凜,躬身退了下去。
芳馨歎道:“那便是苗才子的丫頭,侍衛們到現在都不讓她出去。”
玄武門外是數丈寬的護城河,一座孤零零的石橋高出兩岸,北岸連綴華宇,是行宮官署和權貴宅第。一個少女單獨跪在門邊,低頭嚶嚶抽泣,一身白衣感染無情的夜色,化成乾枯薄弱的暗影。兩旁的衛士筆挺地站著,如泥塑木雕,槊光模糊如偶爾騰起的鬼火。忽見那少女昂首望向門裡,我忙退回到高牆下。
綠萼道:“兩宮纔去景園冇幾日,女人就要回府,這……慧貴嬪人雖在景園,心卻無一日不在皇城,倘若她曉得了,恐怕……”
但是容不得我多想,因而倉促道了謝,便跳上車。門外一片烏黑,隻要一點豆大的光芒閃動不定。若蘭的丫頭還冇有走,提著一盞小小的風燈,滿臉是淚地向裡張望。馬車行到她的身邊,我翻開車簾向她道:“女人請上車。”
綠萼還要再說,我轉頭道:“你還不去?”
那衛尉看看我,又看看李瑞,這才向後一揮手。兩名衛士將門開了一條僅容一匹馬出去的縫。李瑞道:“大人請上車先去。下官這就去安排侍衛去王府策應大人。”自從我遇刺後,出宮的保護增倍。這一次固然倉促,李瑞卻仍舊不忘。但是有侍衛跟著,要去黃門獄看高暘,就難了。
我順手翻開看了一眼,心便一大跳。我合上奏疏,不動聲色道:“放歸去吧。”那小內監神采如常,雙手接過奏疏,放回了書架。我亦回到書案前潤筆。
【第十三節 將軍製外】
我笑道:“莫非我會怕慧貴嬪?”
小錢道:“昌平郡王並冇有回京,恰好睿平郡王和王妃明天都去了景園,明天賦氣回京。府裡隻要睿平王爺的一個侍妾,整日影子普通,傳聞王爺甚少理睬她,她也不睬會府裡的事情。是以苗才子身邊一個可靠的人都尋不到。太後向來心疼昌平郡王和苗才子,大人大可堂而皇之地出宮去看她。誰也不能說一句不是。”
現在,另有甚麼事情比高暘的性命更首要?我有些不耐煩起來:“說吧。”
但是並不見小錢挪動腳步。我立足道:“如何?”
我淡淡道:“實在這位高蜜斯並冇有被冊封為郡主。不過隨她去是最好的,好過我假扮啟姐姐出來,將來啟姐姐返來,那才無顏麵對呢。可惜徹夜是不能出宮了。”
小錢道:“奴婢早就好了,靜候大人調派。不知大人有何叮嚀?”
清風徐來,竹葉上的露水和著茉莉花香飄在我臉上,清冷而舒暢。我雖不覺得意,卻也並冇有伸手取出那朵茉莉。因而綠萼添了水,取過墨條,將花碾碎了。不一會兒,幾個小內監抬了一箱新奏疏出去,還是取出擺在書架上,我也在書架前清算本日要讀的。忽聽啪的一聲,一人失手,一封奏疏落在我腳邊。小內監忙哈腰去撿,早被我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