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道：“你還是不明白。來日我在他麵前一開口，他便會思疑我是不是與哪位親王郡王勾搭了，思疑我逼死慎妃，氣死皇後，想起我打傷妃嬪，想起我曾是弘陽郡王的侍讀，想起我為昌平郡王抗旨，想起我的各種不對。”我也會想起我曾是殛斃他四個後代的虎倀，“他不信我，我也不會怨。留在宮中，最多也不過如此。”

綠萼一怔，隨即會心：“女人說得非常。但是女人若去官，將來慧貴嬪欺負婉妃娘娘可如何好？”

我提起筆，悵惘道：“‘道昭而不道，言辯而不及’[130]，我的路已經走到絕頂了。”

我淺笑道：“我承諾過若蘭，就不能食言。對弘陽郡王，就更不能推辭。隻是我所能做的也實在有限，此後他們是生是死是囚是放，我再也無能為力了。”

我神采一冷，啪的將筆丟在筆山上。綠萼肩頭一聳，趕緊跪了下來。我淡淡道：“這所謂的情意，都是玉樞說的，我從未承認過。何況如果真的，就更得去官。”

我苦笑道：“你既說姐姐說的是至心話，如許……讓我如何麵對她呢？”

未幾時，綠萼便返來了。她悄悄推開門，悄無聲氣走了出去，見我正在研墨，便笑道：“女人要寫字還是要畫畫，如何不叫丫頭們來？”

我點頭道：“那一日我的確看到很多異象，但我早已記不清楚，又如何能與她提及？如許縫隙百出的奇談怪論，陛下如何會信？”

我頭也不抬：“如何如許快便返來了？冇有送到長寧宮麼？”

綠萼似從夢中驚醒，趕緊拿起硯滴，卻攥在手中遲遲不放水：“恕奴婢大膽，奴婢還是覺得，就像婉妃娘娘所說，既然相互喜好——”

小蓮兒道：“這是獨一能打動陛下的體例，娘娘是大人的親姐姐，怎忍心看大人一向這麼病下去？”

小蓮兒道：“大人……”

書案上的紙在燭光下出現淺金色的浮光，就像那一夜在含光殿時，矮幾上那張漫無邊沿的稿紙。我緩緩坐下，恍然道：“我要悄悄地想一想。”

綠萼還沉浸在被寬恕的欣喜中，還是笑道：“女人不作畫，是要寫詩麼？”

綠萼道：“女人不嘗試一下如何曉得？”

我笑道：“我會遠遠地分開都城，母親一向想讓我回青州故鄉，那我便歸去。即便在都城四周住著，姐姐還是不能放心。”

我低頭一笑，不置可否：“不知聖上此番返來有何要事？”

忽聽一個熟諳的聲音在我身後笑道：“姐姐一小我在漱玉齋無人管束，倒是很落拓呢。”

綠萼忙道：“陛下曉得了，定會好好待女人的。女人真的要去官？”她一急，袖子滑了下來。我忙將她右手架起，衣袖纔沒有沾到墨汁。

“為了救我，為了助玉樞撤除心頭之患，為了她本身。一箭三雕，有何不成？穎妃如此聰明，來日我出宮了，有她護著玉樞，我也能放心——”話音未落，卻見綠萼扁一扁嘴，忽而清淚盈睫。我笑道：“你哭甚麼？”

我漸漸站起家，隻見穎妃帶了淑優和四個宮女站在鳳尾竹畔。一身杏黃色交領長衣，暴露胸口一點紅色的抹胸，鎖骨下繪著一朵鮮紅的美人蕉，勾著細細的金邊，隻從銀絲回紋的衣衿下探出半朵，襯著她烏黑的肌膚，煞是濃豔動聽。我忙上前相迎，禮畢道：“mm不是在景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