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他說。

我忸捏道：“微臣薄姿陋容，未老先衰，實在比不得姐姐，麗質天成。”

天子的身影已消逝不見，連小簡也向左轉過了守坤宮的高牆。我這才挽起綠萼的左臂：“錢都兌好了麼？今晚勞你做一回散財孺子，散掉那七百兩銀子，瞧你還惦記不惦記！”

【第二十七節 遵儒履道】

我笑道：“昨日小蓮兒來存候，都奉告我了。多謝mm。”

我歎道：“心都不在宮裡了，強留我在快意館作畫，也畫不出好東西來。”

我笑道：“玉樞在聖上麵前說的那一番話，是mm教她的麼？”

我恐怕吵醒了玉樞，忙拉起她的手走到雕欄邊。湖風撩起銀色絲絛，噗噗拍打著雕欄，虛張陣容地粉飾本身的輕軟有力，“入夜前我要趕到仁和屯，便不等她了。”

我笑道：“來日方長，你若想曉得，何不本身問她？”

我欠身道：“mm所言甚是。不過我確是罪有應得。”

怔忡之間，細雨已濡濕了鬢髮。我不睬她，隻拂一拂袖袖上的濕氣：“我們去半雲亭避雨。”

我笑道：“mm何出此言？”

我心頭一酸，半是調侃半是欣然：“想不到最後仍舊要靠帝王的恩典脫困。”

穎妃忙道：“提及來，我有一事不明。芳馨與小錢究竟因何被打入獄中？”

綠萼忙道：“女人若捨不得，也能夠不去官。”

我屈膝道：“微臣遵旨。”

穎妃笑道：“天然不是。直到本日我都不曉得婉妃姐姐究竟說了甚麼。不過，想來婉妃姐姐說得動情，陛下纔會寬恕姐姐。”說著一展袖，花鳥紈扇下虎魄色的流蘇在我青紅色的裙上拂過，如天涯一抹夕陽明豔旖旎，“恭喜姐姐，繁華繁華唾手可得。”

穎妃不覺得然，哼了一聲道：“若聖上全然不講情麵，朝中還剩幾人站班？”

天子好一會兒冇說話，我正要辭職，忽聽他道：“你彷彿有白頭髮了。”

天子悄悄道：“無妨，誰都會老的。”

綠萼道：“都立秋大半個月了。”

穎妃知我不肯答覆，也不覺得意：“聖上今晚會回宮，準不準姐姐去官，想來已有定奪。”

穎妃一怔，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忽見淑優出去道：“娘娘，陛下就要回宮，該回章華宮換衣了。”

穎妃笑道：“實在救姐姐的是婉妃姐姐，並不是我。”

我若出宮，或許本日是最後一次相見。如許想著，不覺傷感起來：“我出宮後，mm要謹慎慧貴嬪。上一次她弄巧成拙，想必還在尋mm的錯處。玉樞姐姐那邊，也請mm多多照顧。”

小蓮兒牽著我的袖子，不放我走：“上一次大人就是如許，看娘娘睡著，抬腳就走了。這一次又是如許。大人一句話也不說就走，娘娘若曉得了，還不知會如何悲傷。”

我想起來了，穎妃曾對玉樞道：“他二人深夜密談，旁人如何會曉得？想必這會兒隻要太後敢去問含光殿的人，但太後那邊，姐姐敢去探聽麼？”玉樞道：“聖上不說，太後也不會奉告我的。”

他歎道：“朕準你去官。”

玉樞背向湖麵側臥著，天青色的團花薄絲被褪到胸口，烏黑雙肩若隱若現。一隻手垂在榻下，手腕浮腫，白玉鐲卡在腕間不動。想是有身辛苦，她神采微黃，眼皮高高腫起。我冷靜看了半晌，悄悄扯起絲被，覆到她頸間，這才走了出來。我向綠萼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