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易前難後】
高曜道:“姐姐也覺得陸將軍故意機?”
朱雲焦心道:“如許急?莫非二姐真的生母親的氣了?二姐是個聰明人,莫非就聽不出來,母親是用心激二姐麼?”
誰知,父皇俄然命令班師,幾個主將力諫不成,父皇命令敢諫者死,即便是皇子也不能例外。幸虧,幾位將軍都有陳平保下樊噲的擔負[188],孤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綠萼笑道:“本來是蘇女巡。”
我行了一禮,笑道:“殿下閉門謝客,不受私謁。府上的人也忠心履職,不諛權貴,殿下如何還指責他呢?”
一大朝晨,我在母親的房門前叩首告彆,母親冇有理睬我。我冷靜退出母親居住的院落,綠萼迎上來道:“女人,車馬都備好了,現在就走麼?”說罷塞了一個紫銅鏨花的小手爐在我的大氅當中。
我一時倒不捨起來:“雲弟,你見過那位順陽縣主麼?”
我忙道:“殿下真的捱了一頓軍棍?”
高曜感激道:“冇有客歲在壽光與姐姐的一番懇談,那裡有孤的本日?姐姐的話,孤一句也冇有健忘。”
高曜大笑道:“姐姐如何曉得孤不受私謁?”
高曜道:“這些管家和大娘,還可日日見。孤倒是不得允準,不能相見。姐姐遠遠看一眼便好,若近前說話,兩下悲傷,倒惹她煩悶。”
杜嬌忙道:“不敢。‘雖挈瓶之小善,實君子之所識’[184],承蒙王爺不棄,留鄙人在府中薄效微勞。真正的君子乃是弘陽郡王殿下。”說著身子一側,“大人遠道而來,鄙人不敢多擔擱。殿下就在王府中,大人請。”說罷命門子去通報,親身送我入了內院,直到一個管家娘子帶了十來個丫頭來接,這才退了出去。
高曜道:“天已經黑了,還冇有回完事麼?”
我模糊明白過來:“竟是陸將軍?倒也風趣。”
蘇燕燕笑道:“那樣的流言傳出來,姐姐又辭了官。略略想一想,便曉得姐姐是在君前為昌平郡王討情開罪的。厥後太後偶然中提及,若無姐姐秉樸重言,單單仰仗太後本身,也冇法救下昌平郡王的性命。”
我躬身退了兩步,深深一拜,覺得道彆。我的口氣沉緩堅固:“‘非天,誰啟之心’[189]?機會是在殿下這一邊的。”
我的目光沿著本身連綿的暗影深切重重樓宇:“玉機在宮中,無時無刻不盼望殿下的好動靜。”說著走近半步,低低道,“陛下在青州曾問玉機,若朝中要立太子,當立誰。殿下猜一猜,玉機是如何答的?”
我笑道:“出其不料更好,靜悄悄地也就來了。玉機此來,一是急於曉得西北親征之事,二是想看望一下李才子。”
高曜恍然道:“‘時之反側,間不容息;先之則過分,後之則不逮’,本來姐姐一向在等父皇這一問,才肯回京。”
高曜黯然道:“西北軍中之事,想必姐姐在壽光都聽父皇說過了。”
芸兒坐在屋子的最深處,凝神聆聽管家和仆婦說話。桌子上擺滿了筆墨紙張和木牌竹籌,身後靠著一柄紅木柺杖。她用素帛遮開口鼻,隻暴露一雙安靜暗淡的眼睛。那一夜她單獨來到靈脩殿,我教給她子反吃酒誤事的故事,她隻聽了一遍便牢服膺住。當時她的目光清澈敞亮,充滿欣羨與歡騰,我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如何擯除乳母王氏。轉眼十年,都破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