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燕道：“我也不曉得聖上為何隻封為檢校禦史大夫。或許是看施大人還年青，讓他試掌禦史台。本來這位施大人不是家中的宗子，襲爵輪不到他。但是聖上開恩，說夫人現封泰陵君，夫君卻連個爵位也冇有，怕欠都雅，就賜爵武平子。采薇mm客歲春季又生一女，現下正歡暢，整日對我說，她盼著這個女兒好久了。”

我笑道：“我不過是個女官，軍國大事如何會對玉機提起？既然令尊大人與封大人都照端方上書了，那我們便耐煩等候好了。”

蘇燕燕道：“姐姐的心機，我多少也懂一些。”說罷，她轉頭望著門外一地春光，眸光一動，恍然失神。鹹平十八年新年在信王府，提起蘇燕燕的婚事時，她也是這麼一副慵懶失神的模樣。我低下頭，抱著溫涼的紫銅手爐，也有些悵惘。室中溫馨下來，炭火無聲無息。

我轉頭向綠萼道：“去看一看送給武安伯府的禮備好了冇有？備好了就派人直接送去。”

蘇燕燕歎道：“若隻是飲宴歌舞，哪一日不可？為的是自小在一起的交誼。自我初識姐姐，到現在，也有九年了。倏忽之間，像還冇長大似的，誰知竟老了。”

蘇燕燕笑道：“姐姐漂亮。隻是經這位禦史這麼一說，事情都過了明處。昨日朝中下詔，免了壽光一年稅賦，疇前欠下的賦稅，也一概都免了。縣獄中極刑以下囚徒減罪一等，縣中男女長幼賜宴三日。姐姐可真是壽光的福星啊。”

麵前閃過當年我用銃指著她的眉心時她高傲諷刺的神情，不覺發笑，隨即畏敬起來。事過境遷，春光明麗，以是，又何必再提？我撫一撫額頭，苦笑道：“我現在的記性竟不比疇前了，剛纔想問mm一件事，一時竟健忘了。”

我點頭道：“很多事情若不言過實在，幾次提及，君王怎會在乎？他是禦史，勸諫君王，彈劾臣下，乃是他的職責，即便有些小題大做，也是忠心使然。主明臣直，天下萬民都該光榮纔是。”

門外一箭之地無窮地拓延，萬丈陽光，萬裡國土。我和蘇燕燕坐在不為人知的暗淡一隅，各自體味著初春的冷和暖，春光的明和暗。我淡淡一笑道：“我在青州的這兩年除了聖旨，當真甚麼也聽不到。目睹就要回宮，倒有些不安起來。還望mm指教一二。”

蘇燕燕道：“李司政身為輔弼，天然也上了書。不過新年以後他就以老病去官，聖上也已經準他以司政致仕。以是他說立誰也已無關緊急，不過儘個輔弼的模樣罷了。”

啟春自幼習劍，脾氣剛毅有定奪。固然婚姻已諧，卻不甘以此為限。我又驚又喜，慨但是歎：“這方是我熟諳的啟姐姐。將門虎女，遲早有一番作為的。”

蘇燕燕一怔，淺笑道：“無妨，待姐姐想起來隨時寫信問我也不遲。”

屋子裡垂垂敞亮起來，蘇燕燕的頭上富麗而昏黃的珠光像是被誰一把扯開去，青絲素顏，邊界清楚。了了得讓人健忘了她究竟是妍是媸。她溫然一笑：“誰說不是好機會呢，朝中就要立太子了。”

蘇燕燕對她的丫頭道：“你們出去候著，我和姐姐說說話。”

我笑道：“我纔回京，mm倒問我？”

蘇燕燕悄悄撥弄著銀炭，淡然道：“鹹平十年親征，當時弘陽郡王殿下還是嫡子呢，可惜了。十三年，總算立了愨惠皇太子，又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