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掩口一笑:“錢公公必然是嫌綠萼姐姐嚕囌。”
十月初六,又是休沐之日,我還是從金水門出內宮。隻是這一次踏出金水門時,清楚有了一些彆的瞻仰。回顧東望,連綿的高牆以內,是與後宮隔斷的桂宮,碧瓦深翠,如瀚海凝波。
冬夜的風乾冷無情,我的淚倒是滾燙。並非隻是他等候了這數個時候,我為這一刻的相見,已足足等候了十年:“聽聞殿下連日忙於政事,本日怎的得空?”
西殿的北榻稍大,堆疊著青綢被和白瓷枕。那定窯白瓷枕是高曜的舊物,從出宮守陵時就帶在身邊的,上麵繪著母子玩耍之圖。青綢被也是半舊的,針腳已經發毛。窗下的南榻上丟著幾頁空缺稿紙,小幾上另有墨漬。高曜順手把玩的青玉珠撩在榻角,幾顆珠子垂在榻沿。
小東子道:“太子殿下曉得本日大人休沐,這才命奴婢來請的。常日裡大人在後宮,太子殿下也不便相請。”說罷一讓,躬身道,“桂宮裡已備下大人最愛的碧螺春,隻待大人前去咀嚼。大人請。”
高曜甚是絕望:“留在宮裡豈不是好?”
我搖了點頭,感喟道:“不必了。上一次隨太子一起去瞧她,也冇有親見。她喜好避世,那就隨她去吧。反反比及新君即位,她必得進宮。”
我淺笑道:“今後儘有說話的時候,隻怕殿下不耐煩聽玉機嚕囌。”
我淡淡一笑:“你看得很細心。太子殿下自小如此。”
燈光如暗錦富麗,照出若隱若現的一片胭脂紅的梅骨朵,像是誰瑰麗而綽約的情義。我的心安靜而酸楚,歎道:“西門也要下鑰了,快走吧。”
我歎道:“這孩子也是太倔。不入後宮,又如何容於後宮?”
小錢道:“陛下說,是本身讓朱大人閒來去桂宮與太子一道參詳政事的。何況本日休沐,想來隻是敘一話昔日的師生之情罷了。”
我欠身道:“多謝殿下體貼。但是此事尚未細查,並不見得是慧貴嬪。”
上車後,我俄然想起一事,忙問綠萼道:“太子殿下進桂宮也有一段光陰了,芸兒也進宮了麼?”
我更是驚奇:“華陽公主的動靜倒快,她是如何曉得的?”
高曜笑道:“聽聞玉機姐姐幾乎為人所害。”
高曜笑道:“到底是姐姐最明白孤。若在疇前,孤不敢不向父皇告密他,現在終究有一些進退騰挪的餘地了。”
但是天子並冇有問我,我也再冇去過桂宮。
我垂眸一笑,歎道:“太子還冇有冊封,有人便忙著要討殿下的歡樂了麼?”
我哼了一聲:“此事可大可小。慧貴嬪很聰明,華陽公主是聖上的愛女,不管她說甚麼,聖上都不會見怪。那聖上如何答覆公主的?”
我笑道:“東公公安好。”
小錢道:“奴婢猜想,華陽公主固然聰明,可年紀還小。能在宮中佈下如此耳目的,唯有慧貴嬪。想來是慧貴嬪得知資訊後,奉告華陽公主的。”
銀杏恍然道:“慧貴嬪竟曉得借華陽公主的勢,借華陽公主的口。不過女人曾是太子殿下的侍讀,休假日去拜見一下,有何大不了的?”
我輕斥道:“更加愛胡言亂語了!”
方纔踏進益園,金水門便落鎖了。忽見小錢從梅樹下鑽了出來,銀杏手中的宮燈一晃,撫胸道:“錢公公怎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