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隻得點頭應允。隻見芳馨出去道：“奴婢已經備了步輦，女人這就去守坤宮麼？”說罷雙手奉上皇後犒賞的紅寶石胡蝶簪。惠仙親身為我戴好，方一齊出了靈脩殿。

高曜恍然大悟道：“本來此人便是雞鳴狗盜的孟嘗君！”

我笑道：“孟嘗君本來隻是靖郭君最寒微不過的小兒子，最後卻能做上太子，這是為何？”

我拉了他的手道：“能夠會，能夠不會。殿下隻要做好本分，其他的事情，多想無益。孟嘗君向父親諫言、為父親分憂時，也並未想過將來要做太子。但也唯有如許的君子，就算出身卑賤，也必超然世人之上。殿下要做孟嘗君如許的君子和孝子，好麼？”

“田嬰甚是讚美，便讓田文主持家中來賓來往之事。田嬰垂垂立名於諸侯之間。諸侯請田嬰立田文為太子，田嬰便應允了。田嬰身後，田文代父掌管薛地，世稱孟嘗君。”[46]

惠仙道：“奴婢雖故意，何如嘴笨。還望大人能常來守坤宮纔好。”

我回身道：“姑姑另有事麼？”

我獵奇道：“究竟何事？”

惠仙忙跪下道：“是奴婢去長寧宮請朱大人過來的。”

我讚成道：“殿下所言甚是。孟嘗君出身固然卑賤，但他有遠見高見，是以博得了父親的信賴。《易經》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一小我出身如何，冇法竄改。唯有自強二字，方是當下獨一能做的事情。”

皇後蹙眉：“這是何意？”

我笑道：“既然如此，何不等聖體小瘳，娘娘再親身去請聖旨？周貴妃有錯，娘娘儘管照章行事，聖上也無話可說。若急於一時，罰得又不敷，宮中高低隻會說娘娘含妒獎懲周貴妃，卻又害怕聖上的寵嬖，不敢請旨降她的位分。若來日陛下一歡暢，仍舊讓周貴妃陪侍，娘娘當時又當如何自處？”

皇後微微一驚，歎道：“讓小商返來吧。”

芳馨正在燈下縫製單衫，聞言驚詫：“這必是奴婢的同親曾娥。這會兒入夜雨大，不知她來這裡做甚麼。”說罷起家去了，返來時麵色慘白，欲言又止。

芳馨與紅芯相視一眼，都不敢言語。南廂中靜悄悄的，芳馨擺箸，紅芯佈菜。俄然高曜的乳母李氏過道：“二殿下請大人去啟祥殿一道用晚膳。”

高曜與丫頭們寫完了字，還是纏著我說故事。暴風驟起，烏雲蔽月，蒲月的氣候說變就變。丁香樹早已偃俯難支，唯有日晷上的銅針兀自巋然。徹夜恐怕會有大雨。也好，下了雨便不會如許苦熱了。

惠仙道：“奴婢探聽過了，陛下靠在貴妃身上睡了一宿，倒是貴妃一夜未曾閤眼。且貴妃多次勸陛下回宮。貴妃實無大過。現在陸貴妃的事情還未了，娘娘實在不宜在宮中樹敵。還請大人看在熙平長公主的分上，勸一勸娘娘吧。”

我躬身道：“臣女大膽，已請了商公公臨時候在殿外，請娘娘聽臣女一言。”

隻見皇後陰沉著臉坐在上首，車舜英鄙人道：“娘娘既已下旨懲戒，還請息怒。”

我漸漸走回靈脩殿，呆坐在書案旁。芳馨跟了出去，冷靜侍立一旁。我深深吸一口氣道：“姑姑，前次你奉告我，陸貴妃能夠因被王氏熱誠之事在宮中他殺，是不是？”

我淺笑道：“臣女聽聞娘娘下旨嚴懲周貴妃。不知都罰了甚麼？”

忽見車舜英出宮，桂旗在前麵相送。車舜英便向桂旗笑道：“皇後孃娘常說朱大人不但學問好，辯才也好，明天賦算是見地了。”說著也不看我，一起向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