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是我。”
乳母見我麵色不善,倉猝跪了下來,顫聲道:“娘娘也冇甚麼,隻是過分悲傷,又日日哭靈,回到宮裡話都說不出來了。昨日先帝入陵,娘娘更是哭到半夜。以是現下才起不來身。”
小蓮兒行了一禮,道:“大人如何也未幾與娘娘說一會兒話?”
玉樞雙目通紅,嘶聲道:“我不消你為我求這個求阿誰!我的孩子也不必你來理睬!”
綠萼道:“為甚麼?”
我訕訕地縮了手:“我來看望姐姐的。”
銀杏笑道:“天然是有的。女人要從後門出來麼?”
綠萼道:“女人就是嘴硬心軟,實在到處想著太妃。”
我坐正了身子,低頭歎道:“姐姐在怨我麼?”
我不覺立足。她們沉浸在平生最大的哀思當中,我卻即將達到平生最風景的顛峰。這個時候去看望昱貴太妃,或許真的不應時宜。如許一想,我彷彿更不該去瞧玉樞。遊移半晌,我仍舊問道:“濟寧宮有後門麼?”
我微微嘲笑:“她已經不是疇前的寵妃了,失了最大的依托,也該長進了。一時不快意,便如許率性,誰能一輩子慣著她呢。”見銀杏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我,不覺發笑,“我會去求陛下讓母親進宮伴隨她。過些日子我出宮了,若母親能不時入宮伴隨姐姐,我也能放心些。”
我又扔了一顆石子:“你的膽量是更加的大了。”
玉樞清楚是不肯意起家。我歎道:“如何?連晅兒、真陽和壽陽也都不睬會了麼?”小蓮兒垂首愈深,隻顧拭淚。我不覺皺眉,揮手令小蓮兒和銀杏退了下去。
綠萼道:“女人就是美意。奴婢聽銀杏mm說,陛下未即位前,女人還對陛下說,慧貴嬪對慎妃娘娘還算恭敬,請太子不要見怪她。這一句‘恭敬’粉飾了多少興風作浪。若不是素知女人的為人,奴婢的確覺得女人軟弱。”
銀杏道:“女人對太妃的耐煩彷彿也不如疇前了。”
我暗自感喟,將壽陽交還給乳母:“我去看看姐姐。”
我一怔:“不是去濟寧宮麼?”
我笑道:“簡公公現在還在定乾宮奉侍麼?”
我起家道:“不必了。陛下已經親政,禦書房再也用不著我了。我便留在漱玉齋待召好了。”說罷指著今晨穿過的那件靛青色衣裳,“還是它吧。這一個月慌亂得很,好久冇有去看玉樞了,該去瞧一瞧她了。”
【第二節 宜爾子孫】
銀杏道:“綠萼姐姐不是說,‘婉妃娘娘整日霸著陛下’麼?隨口的抱怨,竟是真的。”
自先帝駕崩,高曜移居定乾宮側殿幽居,玉樞等人便一併搬進了六宮東麵的濟寧宮。濟寧宮有好幾處殿宇樓閣,昱貴太妃攜子住在正殿怡和殿,玉樞住在濟寧宮後花圃中的聽雪樓。濟寧宮雖大,但世人合居一宮,加上孩子和乳母,不管如何也不能與先前寬廣的粲英宮比擬。幸虧聽雪樓在花圃當中,還算清淨,又稀有層,並不比我的玉茗堂小。
我微微一笑道:“你歸去和姐姐說,她冇有錯,我也不會因為這類事怪她,請她放心養好身子。過些日子我再來瞧她。”
玉樞用情至深,即便儘情華侈也無窮無儘。或許恰是我如許無情而罪過的人,平生都望不到、得不到和解不了的。
話音剛落,玉樞又坐了起來,抓起家後的粟芯軟枕,掄起雙臂向我扔了過來。粟芯沉重,枕頭滾落在地,隻壓了我的裙角。我拽起裙子,不由驚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