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師(全集)_第294章 女帝師五(19)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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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曜點頭道:“不錯。當年母後初廢之時,賴你開導,早已摒棄輕生之念。偶然候朕會想,母後或許本不想自縊,會不會有人在她心上推了一把?”

我一怔,隨即恍然:“陛下是說——”

高曜望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朕說過,玉機的話,朕永誌不忘。”

我淺笑道:“帝王之家事即為國事。何況太宗天子棄天下時,西夏初附,民氣未穩,西北滇南,邊事不寧。多事之秋,宜賴長君。倘若少帝即位,情勢殊難預感。”

我慨然道:“微臣自鹹平十三年,便不再是陛下的侍讀了,十數年前的事,陛下竟還記得。”

高曜撫碑潸然淚下:“自鹹平十四年至今,母後這一去,已十餘年。當年朕還是個小孩子,現在朕也有孩兒了,也不知母後看不看得見。”

我奇道:“荊州?”

下了明樓,高曜單獨一人在當年手植的桐樹下坐了好久,誰也不曉得他對裘後說了些甚麼。方台邊散落著高曜守陵時所居住的幾間小屋,還保持著茅茨土階的模樣。少府幾次發起擴建成行宮,高曜都冇有同意。

是呢。五年前,我也曾整日坐在龍案旁,手握硃筆,宵衣旰食。多少人慾罷不能的大權,便如許被我悄悄放下。我深知,當年我如有一絲戀棧權勢,必不會有本日的女帝師朱玉機,高曜也必然不會再讓我入禦書房。所謂“謙尊而光,卑而不成逾,君子之終也”[46]。

高曜道:“自朕出宮開府,便很少再見修平君。她結婚後,更是未曾會晤,隻在冊封那一日進宮謝過恩。倘若不來此處,朕都將近健忘,朕曾經另有如許一個侍讀。再過幾日,她便要隨夫君去荊州,恐怕再無相見之期。”

高曜道:“‘愚者暗成事,智者睹未形’[47],這也是常情。朕如果能像父皇如許神武,也就不會為臣下的黨爭而煩惱了。”

高曜歎道:“罷了!說到底,母後是為朕而死,是誰在她心上推了一把,本來也無關緊急。”

我又欣喜又驚奇:“陛下不是說,微臣過了新年纔可離京麼?”

我緊緊背靠板壁,身子一晃也不晃:“宇文大人畢竟是修平君的夫君,先帝禦旨賜婚。這也算是本身人,不是麼?”

我歎道:“依微臣膚見,約莫……不會。”

蕭太傅曾是愨惠皇太子的太子太傅,也是高曜的發矇教員,甚得高曜的恭敬。我笑道:“蕭太傅所薦的人,天然是好的。”

裘後的死,明裡暗裡,都有人推了一把:“啟稟陛下,施大人早已查明,當年庶人於氏曾給皇後寫過一封信,信中詳陳娘娘被迫退位的本相,並一再教唆皇後自裁。且在娘娘自縊之前,夷思皇後的宮女蘇燕燕也曾去曆星樓拿回一對玉瓶。”

鹹平十九年仲春初二夜,彌河邊的村屋當中,笑談隨彌河水傾入渤海,“遠有唐太宗廢殺太子建成,近有廢驍王起兵謀反之事。殿下的弟弟們,都還小呢。”唐太宗李世民與廢驍王高思諫都曾在玄武門起事,如果高曄或高晅即位,隻怕朝中又要經曆一次“玄武門之變”了。

高曜忙道:“你彆多心,朕並無此意。朕曉得毫不成能是你。當年於氏侵犯母後,若換了彆的罪行,以你的心性,怎會與她斷交?又怎會晤死不救?”

鹹平二十年,白子琪便是由中書舍人一躍而成百官之首的。我欣喜道:“恕微臣直言,先帝南征北戰之時,朝臣們也不是同心的。鹹平十三年先帝北伐時,夷思皇後監國,當時多少上書,一諫君王好戰,二諫牝雞司晨,另有人在天象災異上做文章的。若說同心,也是世人瞥見北燕亡國今後,感覺有望一統,這才同心。欲令百心如一心,即便是帝王,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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