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道:“是,都拿出來了。當時女人正在存亡關頭,奴婢並不敢向旁人流露半個字。想來公子見到證物失落,定會心急如焚。厥後皇宗子即位,皇後公佈國喪。奴婢和钜哥哥這纔跟從葛大人在白日裡又去了一趟畋園,發明那深坑已然被填埋了。”
銀杏道:“施大人也說,事關嗣君,暫不發喪也並無不當。再說大理寺必然會查驗清楚的,讓我們不必焦急,大可等新君即位再說。钜哥哥便說,若陛下當真是遇刺而亡,遲一天那凶手便有能夠燒燬證據,必得立即入山林查驗纔好。施大人也覺有理,加上泰寧君在一旁勸說,終是承諾了奴婢們的要求。”
我望了一眼蹲坐在門外的綠萼,甚是欣喜:“不想綠萼的膽量也這麼大了。施大人如何說?”
銀杏道:“钜哥哥探下身仔細細看了鞋印,倒也並無可疑之處。就在钜哥哥將要起家的時候,俄然發明土坑壁的浮泥之上,竟有一對淺淺的‘杏’字。”
我笑道:“本來我還想請姐姐過來的,聽聞姐姐入宮伴駕,這才作罷。姐姐怎的又返來了?”
銀杏紅了臉道:“並非奴婢懶怠奉侍女人。奴婢前些日子去過洛陽,碰過死者的屍體,又往監獄中去過,身上沾著倒黴,恐怕毛病女人養病,以是閉門禮佛,為女人的身子祈福。隻因女人本日醒來,問起奴婢,綠萼姐姐怕女人不放心,這才喚了奴婢來。”
綠萼笑道:“我們女人這些日子都吃不下東西,說聞著紅豆粥的香氣,胃口也好些,再說也衝要一衝藥氣。以是命奴婢坐在這裡熬粥。”
我奇道:“一對?‘銀杏’的‘杏’字?”
銀杏道:“都是泰寧君奉告我們的。奴婢聽泰寧君的口氣,彷彿施大人也同意讓濮陽郡王即位。現在華陽長公主和昱貴太妃母子都被囚禁起來,統統主子都進了掖庭獄。掖庭令李瑞因為辦案不力,當即被皇後免了官。新換的掖庭令劉密是個苛吏,不過三五日,便坐實了華陽長公主和昱貴太妃的罪名。禦史台也雷厲流行,邢將軍和陸將軍的府上都空了,一乾人等都在黃門獄受審。”
銀杏道:“不錯,恰是奴婢名字中的阿誰‘杏’字。恰是這個字,出售了凶手的身份。”
綠萼道:“我們女人醒了好一會兒了,王妃請。”
我心中一凜,眉心深蹙。既然掖庭屬也參與勘查,便意味著宮中必有人被拉扯進這樁刺駕的大案。驚駭的陰雲充塞胸臆,心狠惡地跳動起來。平生第一次,我恨不得祈求仇敵部下包涵。我遊移半晌,還是鼓起勇氣問道:“此事與掖庭屬有甚麼乾係?”
當年銀杏在高淳縣侯府時,曾想委身朱雲。朱雲是武將,銀杏用馬鬃線在鞋跟處繡上本身的名字,滿含少女的密意與期盼。我越聽越是心驚:“你是說,凶手是——”
我早已走到正室相迎,扶著銀杏的左臂緩緩拜下:“拜見王妃。”
我點頭道:“行凶的火器多數是朱雲私藏的,彈子倒是參軍中拿出來的,不然無以嫁禍邵奭。衣裳、靴子和彈子都拿出來了麼?”
銀杏道:“不錯,凶手便是我們家公子。女人且想一想,論體格,論耐力,論這些年隨陛下出獵的恩寵,論用火器的本領,數遍了火器營,誰又能與公子相較?想是侯爺為了這一次刺殺,特地尋了一雙從未穿過的靴子,以期不被人發明端倪。不想弄巧成拙,剛好將本身出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