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吵嘴微揚,搖了點頭:“古語雲,‘千人所指,無病而死’[67]。玉機做下的錯事太多,倒也不欠華陽長公主這一劍。報仇不報仇,玉機並不在乎,也請殿下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小丫頭笑道:“回君侯,這些水仙是信王府明天一早送來的,另有七八盆在內裡呢。”
高暘先是不測,隨即起疑:“君侯竟為華陽討情?”
綠萼蹙眉,掩不住仇恨的神采:“女人若不想見,大可推說身子不適——”
高暘忙道:“君侯放心,孤必然為君侯報這一劍之仇。”
高暘道:“祁陽年紀還小,過些年讓她去回鶻和親也就罷了。”說罷又笑,“君侯很體貼她們姐妹。”
綠萼扁起嘴:“誰也冇問你是如何想的,何必特地來剖明剖明?”
高暘道:“你隻需說,昱貴太妃母子預謀刺駕,皇太後措置已畢,決不連累旁人。二來他為國戍邊,立下汗馬功績,必然封官加爵,傳諸子孫,世世不斷。”
我扭著頸後的披髮,淡淡道:“殿下又錯了。玉機甚麼都不體貼,隻體貼國法何時獲得蔓延,報應幾時來到。”高暘麵色轉白,眉心一聳,深深看了我一眼。
高暘悄悄聽著,直到我喝完了藥,還是冇有告彆的意義。我背過身去漱了口,這才問道:“多謝殿下來看我。不知殿下駕臨,有何見教?”
鬆陽走到門口,俄然停下腳步。暗中無窮無儘,路也望不到頭。寒氣撲在臉上,我周身一顫。鬆陽深吸一口氣,並冇有轉頭:“玉機姐姐,有人說你用心使苦肉計,栽害華陽mm和昱貴太妃。如許荒唐的話,我是不信的,就像我不信姨母會圖謀皇位普通。”說罷飄然踏入無邊的夜色當中。
這話未免太重,且連啟春的名字也不肯提起,隻以“她”代替,似有憤恨之意。或許啟春借華陽長公主的劍來殺我,他並未與謀。隻聽他又道:“隻恨孤當日不在府中,不然定不教君侯受如許重的傷。”
我嗯了一聲,笑意柔緩:“那玉機大膽叨教殿下,倘若這一封信仍不能令昌王轉意轉意,朝廷又將如何措置?”
【第十九節 千人所指】
我笑道:“昌王當年被囚禁在醴陵時,是多麼苦楚,不但行動被人監督,還被人歪曲行謾罵謀逆之事。是先帝赦免了他,不但規複王爵,更委以方麵,準予便宜行事。昌王對先帝,不但感激涕零,亦且忠心不二。當今是先帝的宗子,昌王自是推戴,無事毫不會舉兵謀反。”
昱貴太妃開罪,昌王高思誼恐連累哥哥睿王與本身,故此心中猶疑,天然不肯回京。我笑道:“聖旨都無用,玉機又何德何能?”
我微微一笑道:“若昌王鐵了心不回朝,便會扣押朝廷派去的敕使而不受代。到當時朝廷又當如何自處?出兵討伐昌王麼?”
高暘不答。綠萼會心,接了空碗和漱盂,躬身退了下去。高暘這才含笑自嘲:“我曉得你不肯見我。若隻為問你的病情,我大可問朱雲,也不必在這裡惹人厭。我來,是有事求你。”
高暘道:“你曾捨命救過他,你的話,他必服從。”
我笑道:“殿下既如許說,想是曉得昌王為何不肯回京。”
小錢回聲去了。綠萼有些不測,卻也不便在現在詰問,隻道:“女人要換衣麼?”
我不慌不忙道:“昌王統西北六州軍事,曾因屯田鹽務之事,開罪於太宗朝。殿下還記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