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暘一怔,拊掌而笑:“都說你在家中養病,不想你的心卻在朝中。”
高暘發笑:“在你眼裡,甚麼都無所謂。那依你看,朝廷該如何應對?”
巳時入宮,柔桑還冇有下朝。慧珠親身引我在東偏殿坐等:“君侯稍坐,太後卯正上朝,很快就回宮了。”
我又道:“殿下一力扶皇宗子即位,查清刺駕之案,敏捷穩定朝局,功績堪比伊尹霍光。若能寧耐一時,根絕寇心,來日臣民提起殿下的良苦用心,將會更加感佩。”
不一時用過點心,一個年長的宮女躬身出去。她身子生硬,腳步細碎,行路帶起濕冷的風,驚破一室溫暖:“啟稟皇太後,掖庭屬來人稟告了。”
我伏地叩首:“微臣向日疾篤,未能入宮叩拜梓宮,更未能恭送梓宮赴山陵,直至本日才得入宮請皇太後聖安,實是罪該萬死。請皇太後降罪。”
柔桑歪在鳳榻上,以左手支額,似是不堪接受腦中的各種沉重與狼籍:“整日在朝上正襟端坐,悶也悶死了。我一返來,便隻想躺著。玉機姐姐彆見怪。”
一時桂旗奉上茶來,她一見我,便雙目一紅。良辰已死,我與她俱心知肚明。桂旗請過安,我問道:“姑姑安好?”
柔桑想得殷勤,太後的旨意無可推委。我隻得起家領命:“微臣遵旨。”
我先是吃了一驚,轉念一想,宮中頗多變故,封羽又告老回籍,封若水若不去官侍父,倒是不孝了。隻是連封若水都走了,這皇城更加是個死城了。“太後大可新遴選一些官宦蜜斯入宮……”
桂旗忙道:“托君侯的福,統統都好。”停了停,又體貼道,“奴婢傳聞君侯受了重傷,本日見到君侯無恙,奴婢得歸去給菩薩叩首。”
綠萼正在清算胭脂金飾,聞言於鏡中蹙眉道:“殺頭有甚麼好瞧的?血淋淋的!”
我欠身道:“多謝太後。高氏與邢氏既已是庶人,不知太後將如何措置?濮陽郡王又當如何?”
銀杏緩緩道:“皇太後與信王一聲令下,多少人破家喪命。權勢之刻毒,實在教人驚駭。奴婢記得太宗與先帝兩朝,從未如許大肆殛斃過。太宗天子對昌王、對驍王黨固然嚴格,終是冇有濫殺。先帝更是孝義為先,複了昌王的爵位。”
高暘走後,我揉一揉麪孔,隻覺周身怠倦。因而歪在榻上,命人將統統的水仙都撤了下去,並開窗換氣。冷風灌了出去,遣散了香氣,也遣散了我臉上虛與委蛇的笑意。綠萼送太高暘,進屋來換茶,見我在窗下躺著吹風,不由急了。正要上前關窗,銀杏拉住了她,悄悄搖了點頭。
我起家摘了一枚水仙花丟進殘茶當中,晃一晃,花香隨熱氣氤氳四散:“既然昌王托疾,朝廷就該馳驛問病,冠蓋相望。新帝即位,更少不了加官晉爵。穩住了昌王,便穩住了西北,穩住了西北,便是穩住了回鶻。穩住了回鶻,便是穩住了太祖太宗數十年苦心運營的江山。這比送一百個公主去和親都有效。殿下說,是也不是?”
柔桑忙向慧珠道:“快扶玉機姐姐起來。”又向我道,“玉機姐姐何必請罪?這都是華陽的錯,與玉機姐姐無乾。我聽太醫說,這一劍實在是深,姐姐傷了心脈,昏倒多日。多少名醫日夜不離,這才救回姐姐的性命。姐姐的身子都好了麼?”
柔桑似是發覺我情感不高:“首惡伏法,姐姐彷彿並不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