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一街長寧宮的西側門口,芳馨正焦心等候。見我和小錢架梯下牆,頓時鬆了一口大氣。我瞻仰暗夜中如鐵壁聳峙的宮牆,不由輕聲問道:“姑姑,你說在這高牆以內,當如何去處才氣讓本身放心歡愉?”
不一時商公公一溜小跑出去:“娘娘,聖上駕到,預備接駕。”轉眼一看我站在皇後身邊,頓時大吃一驚,愣了半晌,方纔顫聲道,“朱大人……這……還請暫避為好。”
我笑道:“臣女是從益園翻牆出去的。”
殿門很快合上,殿中仍充盈著揮之不去的凝澀和冰冷。我怕久站不穩,便緩緩坐了下來。從屏風的鏤縫中向外望去,公然看到鳳座邊的一雙玄色金絲九龍靴。天子身後空無一人,李演也隻是守在殿外。殿中靜得隻餘兩人不平的呼吸聲。我右手撫胸,強抑住狠惡的心跳,儘力平伏氣味。
很久方聽天子沉聲道:“平身。皇後倒閒,這麼早便預備歇下了麼?”
我心中一凜,忙問道:“是誰如許說的?”
天子道:“朕曉得,皇後受委曲了。”
“懶惰軍情,縱敵深切”與“貽誤軍機,功虧一簣”聽起來本是一條罪,但是天子恰好將它一分為二。恐怕這“縱敵深切”,當是“通敵謀反”纔是。如此重罪,隻是廢黜了事,這天子倒也算仁慈。
小錢道:“我們大人自從傳聞娘娘被困在宮裡,急得寢食難安,日夜考慮能進宮來看望娘孃的體例。”
皇後幽幽一歎,無窮哀婉:“疇前我也是如許想的,現在卻不是了。到底是因為他並不愛好我,當初娶我為後,也隻是為了皋牢驍王黨。也是,我的資質,怎比得上週氏?我的出身,又怎及陸氏?大婚的恩愛,都是夢罷了。”
皇後微微嘲笑道:“臣妾不知徹夜陛下要來,以此陋容見駕,請陛下恕臣妾失禮之罪。”
惠仙無言以對,隻歎了一聲。皇後接著道:“我也曉得,這些年我變得太多。可他又何嘗冇有變?大婚後不久,他便專寵周氏,將我拋在一邊……”
我點頭道:“娘娘如此景況,臣女怎還能安坐宮中?自是不管如何也要想體例來見娘娘。現在見娘娘安好,臣女也就放心了。”
皇後大失所望:“陛下這是何意?”
我慎重道:“這恰是我要與姑姑說的。本來我來見皇後就是為了此事。”
芳馨道:“女人多慮。女人的分緣與才學,陛下都看在眼中,怎會因皇後之事遷怒女人?”
皇後道:“臣妾不敢。”
我想了想道:“不錯,我本來覺得,陛下會嚴懲武英侯的,誰知倒還肯留他百口的性命,這也算仁慈了。如此一來,約莫我不會被趕出宮去了。”
我一時不知該說甚麼。隻聽高曜接著道:“孤明天與皇兄一道背書,明顯皇兄與孤一樣背錯兩處,夫子卻隻罰孤寫字,對皇兄還誇了幾句。夫子真偏疼。且膳房的早膳也不好。”
高曜點頭道:“夫子還未曾傳授過。”
惠仙恭敬道:“是。請這位小公公隨奴婢來。”
惠仙喜極而泣:“到底是朱大人又忠心又有交誼。”
我誠心道:“姑姑當勸勸娘娘,統統以二殿下為重。”說著退後一步,“時候快到了,我也該走了。”
皇後道:“不知陛下幾時才氣撤去臣妾的禁足之令?”
天子道:“皇後心胸憤激,是痛恨於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