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聽聞娘娘劍術通神，可惜臣女無緣一見。”

太後笑道：“恰是。曜兒該向朱大人道賀。”

天子笑道：“當初瑜卿懷這孩子的時候生了一場病，朕還擔憂她身子不好。現在聽母後這一說，今後定要請個名師指導。”

太後點點頭：“很好。”說著端起茶盞，忽想起甚麼，又放下道，“彆人倒也罷了，曆星樓的吃穿用度可有循例？”

天子倒也不在乎她禮數不周，隻道：“傳聞剋日慎媛經常奉養母後，孝心可嘉。氣候酷寒，慎媛也要把穩身材。”

我歎道：“那日在濟慈宮，周貴妃還說，要請娘娘去粲英宮住些日子，好將曆星樓好好整修一番。現在病著，不能挪動。曆星樓地氣濕冷，不宜養病，真教人憂心。”

慎媛淡淡道：“謝陛下體貼。”說罷複又退下。

紅芯道：“自從娘娘去了曆星樓，我們也去看了不下二十次。娘娘連門窗也不肯開，更彆說出來走動。現在精力短了，更不會出來了。”

高曜在太後懷中昂首道：“皇祖母，玉機姐姐是不是升官了？”

出乎料想，明天曆星樓門窗敞開，樓前有好幾個宮人在晾曬衣被，樓中也有人正擦拭傢俱陳列。見我來了，世人忙上前施禮。自從我升為女史，宮人們連施禮也端方了很多。小九也在此中，見了我甚是歡樂：“大人來了。”

太後笑道：“這裡冷，進屋說話吧。”

太後道：“那也冇錯。隻是敬媛當年是陪侍的丫頭，先帝即位以後，才得了這個位分。雖說馳名分，但扶養卻有限。曆星樓與敬媛的景象大不不異，考慮著添些也好。”

我趕緊靠壁端立。還未聽到腳步聲，人已走了出來，一襲烏黑的紗緞鑲明珠大氅，飄然如霧。我忙低頭施禮，周貴妃笑道：“朱大人來得恰好，有你安慰，慎媛恐怕還聽些。出來吧。”說罷扶著桓仙的部下樓去了。

我向上看了一眼，但見二樓的窗戶也開了幾扇，兩個小宮女婢立在寢殿的門口，隻看不清寢殿的門是開是閉。“貴妃娘娘還在上麵麼？”

小九道：“貴妃娘娘還在寢殿中。”

慎媛還是不答。我不再說話，隻冷靜站在她身後。很久，方聽慎媛道：“她說，她年紀長我很多，我這式微病體，怕是要死在她前頭。我這形貌……她不屑仇恨於我，隻是不幸我罷了。若不是太後叮嚀，她實在不肯踏入這曆星樓一步。”

轉頭一瞧，卻見周貴妃單獨一人站在不遠處。大氅上的明珠，顆顆渾圓溫潤，卻在豔陽下華光儘斂。想是她夙來習武，練成了走路無聲的工夫。但是她自矜身份，並不冒然靠近。我忙上前施禮，見她身邊連個丫頭也冇有，不由問道：“娘娘怎的獨安閒此？”

芳馨在我身後悄聲道：“女人該謝恩纔是。”我趕緊碎步上前，向太後與天子行膜拜大禮，“臣女謝太後恩情，謝陛下恩情。”

天子笑道：“母後不曉得，朱女巡不但將曜兒教誨得甚是得體，本身更是見地不凡。朕記得有一次她在益園中與朕說了很多治國之道，竟也不輸於朝臣。單就這份學問，也當得起這女史之位。”

周貴妃道：“兒臣正有此意。”

聽聞慎媛的自省之言，想到天子廢後的斷交，我真想對她說，事情不是如許的。但是喉頭與心頭，都被大石堵住。心念已滯，口舌木然，就讓這個奧妙永久沉湎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