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平不假思考道:“嫡庶之變,固是殘暴,卻也最為奧妙。孤毫不竄改情意。”
芳馨笑道:“這……奴婢怎會曉得?”
我不解道:“殿下何意?”
我不由想起那日車舜英來長寧宮求我,那一點臘梅的香寒彷彿還在掌心。我歎道:“殿下去看過了慎媛娘娘了麼?娘娘甚是馳念殿下。”
熙平又道:“這一次慎媛說她隻是一時忽視,聖上卻恰好不肯原宥。傳聞你也曾翻看過內史,更求過情。不知真相究竟如何?”
“厥後劉嫖的弟兄景帝繼位,封酈姬之子劉榮為太子。劉嫖向來趨奉這個做天子的弟弟,經常敬獻美人,惹得酈姬非常不快。劉嫖還提出要將女兒陳阿嬌嫁與太子,被酈姬一口回絕。劉嫖挾恨在心,便常在景帝麵前誹謗酈姬母子,並將女兒阿嬌許配給膠東王劉徹。後劉榮公然被廢,劉徹被立為太子,便是厥後的漢武帝。劉嫖看似一個驕奢的帝女,卻不動聲色地讓本身的女兒做了皇後。武帝初立時,頗承這位姑母的情,對陳皇後也是極包涵的。”
我笑道:“宮規森嚴,她們年紀又小,隻在這長寧宮中才得半晌打趣,便由得她們好了。”
熙平笑道:“孤初來長寧宮,正值玉機悲傷之時。再見已是端五,玉機頗得皇後寵任。後雖數次進宮向太後存候,隻是為了避嫌,不能來看你。孤還怕你受了慎媛的連累,現在看來,倒是多慮了。侍讀雖寒微,可貴你肯用心去做。很好。”
熙閏年過三十,肌膚柔滑卻宛似少女,與我當年在汴城西市初見她時並無半分分歧。我能清楚地想開初見她時別緻、冷傲、戴德、期盼的表情。現在的我,心中卻儘是迷惑:“殿下談笑。”
我心中一黯:“這故事好聽麼?”
我笑道:“這全仰仗陛下的仁德、殿下的教誨和華陽公主的福澤,玉機不敢居功。”
芳馨怔了半晌,歎道:“女人在病中還如此多思,這病可難好。”
熙平含一絲諷刺道:“若說陛下的仁德和公主的福澤,那車舜英為何自請出宮了?聽駙馬說,皇後退位之事鬨得沸沸揚揚,她恰幸虧當時出宮,天然惹得功德者諸多猜忌。不幸本來清明淨白的一個小女人,進宮做了一遭女巡,便成了世人的談資。”
熙平道:“柔桑還小,孤怕她率性逾矩獲咎人,待大些再說。”
我笑道:“不知慎媛娘娘說了甚麼故事給殿下聽?”
芳馨笑道:“女人平常老是說很多故事給二殿下聽,本日也賞一個給奴婢聽。”
我笑道:“姑姑可知,長公主已問過曾娥母子的事了。”
高曜點頭道:“母親冇說甚麼,隻是說阿誰莊薑娘娘很不幸。”
芳馨吃了一驚:“那女人奉告長公主了麼?”
高曜喃喃道:“最不幸的人,是將本身也當作玩物,今後自怨自艾,再也不能好好做人……是麼?”
熙平冷哼一聲:“不幸也好,可愛也罷,幸虧她另有幾分自知,竟然曉得早早抽身,也不算太笨拙。”
太後又低頭對高曜道:“曜兒也要好好孝敬母親,平常當乖乖讀書,不成擾了母親靜養。”
我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氣味激得我渾身一顫,芳馨忙道:“女人冷了麼?”
慧珠命人捧上層層疊疊十幾隻錦盒,未待我開言,便都送入了靈脩殿的南廂中。我笑道:“殿下隆情厚意,臣女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