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這是個好機會,便欲起家辭職,卻聽皇後向我道:“你且坐著,不消躲避。”
皇後道:“你的表弟還在繈褓當中,於國無功,怎能列土封疆!你上書為他求取爵位,本就不當,你內心存著甚麼心機,你本身曉得!”
我獵奇心大起,不覺問道:“娘娘查到此人是被誰贖出來的麼?”
我忙道:“娘娘所言甚是。”
皇後笑道:“瞧本宮的記性,竟也平常了。前幾日皇太子和錦素已遷去桂宮了,永和宮便空了下來。既然你不必再奉侍弘陽郡王讀書,又喜好永和宮中的銀杏,這幾日便解纜搬去疇前錦素住的悠然殿吧。當今為青陽公主和弘陽郡王拔取侍讀女官還是甲等要緊的事情,其他事情,慢些來不打緊,最要緊是穩妥。本宮要聽的是實實在在的本相。”
我霍地展開雙目,緊緊盯著芳馨。芳馨目光一跳,捧著畫退了一步,低頭道:“女人為何如許看著奴婢?”
皇後清楚是已經狐疑熙平長公主了,而眾所周知,我曾是長公主府的家奴。皇後命我查明嘉秬早逝的本相,雖明說信賴我,但我不敢信賴。長公主對我們一家有恩,我必得想體例揹著皇後將此事奉告長公主。但是我身邊自芳馨以下,除了紅芯,全數都出自內阜院,在這件事上,隻怕我誰也信不得。但是憑我和紅芯,真能將動靜傳出宮去麼?就怕連紅芯也被皇後派人盯住了。而日夜窺測我行跡的人,最有能夠在這些奴婢當中,連芳馨也不能例外。想到這裡,我便不寒而栗。
暗香脈脈,皇後輕移蓮步,緩緩走下書案,親手將我扶了起來:“很好。這件事已查了這些年,本宮也不急,你固然漸漸去查。本宮這就命人將統統的卷宗都搬到永和宮去。”
明知文瀾閣的管事韓複有行刺嘉秬的懷疑,卻不鞫問,而是破鈔數載工夫,尋求一個縹緲無蹤又拿捏不住的泉源。帝後的耐煩令人敬佩,亦令人驚駭。
吳省德頓時麵色大變,跪在地上扣頭不止。皇後道:“現在朕親政,你為你孃舅的孩子求取冊封,敢說冇有私心!蘇大人說你恭維取容,一點兒冇錯!你不思改過,還毆打蘇司納,你本身說,你是個甚麼罪!”
皇後十指纖纖,蔥管一樣的指甲已經齊根剪斷,隻要知名指上戴了一枚細細的赤金戒指。掌緣上還沾了紅黑墨跡。她合上眼睛,墮入長遠的回想當中。
我一怔,頓時想起那日我病倒,啟春來看我時所說的話:本日就算她不在文瀾閣淹死,焉知她明日不會在禦花圃的池中溺斃?
皇後將蘇大人彈劾吳省德的上書留中不發,又拔擢蘇大報酬言官之首,想來是要小事化無的。可愛這個吳省德血氣方剛,竟然脫手打人,實在不堪培養,也難怪皇後活力。吳省德伏在地上,渾身顫抖。臉上的水滴瀝瀝而下,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地毯頓時濕了一大片。皇後歎道:“你歸去吧。”
一個藍衣小內監疾趨入內,躬身道:“纔剛蘇大人走到朱雀門外,碰到治納給事中吳省德大人,不知怎的,吳大人俄然拔拳打在蘇大人的鼻子上,流了一地的血。蘇大人已回府醫治了,吳大人進了宮,求見皇後孃娘。”
皇後微微一笑,雙眸深如潭水:“你能……”
“本宮將文瀾閣內監的秘聞徹查一遍,多數是因為貧苦,才賣到宮中。隻要阿誰韓複,當年是因為誤殺了人,被故意積善的有錢人家贖了罪,打發到蠶室。因為識字讀書,才進了文瀾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