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道:“這就是她的不是了。她本不該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那日從濟慈宮出來,就當立即回思喬宮纔是。若回宮來,就不會撞上這等禍事。”
我安然道:“俆女史不測滅頂文瀾閣,更連著臣女宮中的紅葉。文瀾閣的池子並不深,卻一併淹死了三位女人,確切奇特。臣女狐疑俆女史的死也不是一兩日了,本日得知本相,雖肉痛,卻也欣喜。”
吳省德昂首,訥訥道:“蘇司納……”
皇後將蘇大人彈劾吳省德的上書留中不發,又拔擢蘇大報酬言官之首,想來是要小事化無的。可愛這個吳省德血氣方剛,竟然脫手打人,實在不堪培養,也難怪皇後活力。吳省德伏在地上,渾身顫抖。臉上的水滴瀝瀝而下,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地毯頓時濕了一大片。皇後歎道:“你歸去吧。”
我心中寂然起敬:“徐女史當日蕉萃不堪,又受了驚嚇,約臣女去文瀾閣想必是要傾訴此事,卻不想……”
毛孔中似有千萬根鋼針穿出,連頭髮都要豎了起來。皇後說這話,或許是對熙平長公主和我起了狐疑。我低頭不語,不知該說甚麼,恐怕說甚麼都是欲蓋彌彰。但是當時我又確切一無所知。
皇後清楚是已經狐疑熙平長公主了,而眾所周知,我曾是長公主府的家奴。皇後命我查明嘉秬早逝的本相,雖明說信賴我,但我不敢信賴。長公主對我們一家有恩,我必得想體例揹著皇後將此事奉告長公主。但是我身邊自芳馨以下,除了紅芯,全數都出自內阜院,在這件事上,隻怕我誰也信不得。但是憑我和紅芯,真能將動靜傳出宮去麼?就怕連紅芯也被皇後派人盯住了。而日夜窺測我行跡的人,最有能夠在這些奴婢當中,連芳馨也不能例外。想到這裡,我便不寒而栗。
我忙阿諛:“娘娘秉公定奪,實乃國度之福。”
皇後輕笑道:“當真是巧……”
芳馨侍立在旁,不敢出聲,直到我手中的畫像掉落在地,她方纔屈身撿起來,謹慎翼翼道:“恕奴婢多口,奴婢看女人在禦書房的時候就不大好了。這……究竟是何人?”
我一怔:“永和宮?”
皇後十指纖纖,蔥管一樣的指甲已經齊根剪斷,隻要知名指上戴了一枚細細的赤金戒指。掌緣上還沾了紅黑墨跡。她合上眼睛,墮入長遠的回想當中。
吳省德道:“臣不平!臣不過上書為表弟求取冊封,又有甚麼錯?他就如許誹謗臣!”
我霍地展開雙目,緊緊盯著芳馨。芳馨目光一跳,捧著畫退了一步,低頭道:“女人為何如許看著奴婢?”
我獵奇心大起,不覺問道:“娘娘查到此人是被誰贖出來的麼?”
吳省德要求道:“姨母……”
我低眉垂首,再次跪伏於地:“臣女謝皇後孃娘垂愛。”
我見這是個好機會,便欲起家辭職,卻聽皇後向我道:“你且坐著,不消躲避。”
忽聽窗外一聲驚雷,手中的錦帕頓時跌落在地。緊接著雷聲滾滾,嘩啦啦下起了大雨,濕氣像毒蛇芯子上的腥氣普通蜿蜒入內。我俯身拾起錦帕,靜了埋頭神,慎重道:“不知俆女史命案的本相究竟如何?還請娘娘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