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道:“竟如許不謹慎。穆仙,你將那隻藍田玉枕給曆星樓送去,叮囑慎嬪好好養病,這些日子不必來存候了。”
掖庭屬在外宮的西牆之下,官廨是南北向的兩進院子,朝東開了兩扇側門。北麵另有一進很大的荒院,內裡有兩排低矮的屋子,便是掖庭獄。方纔出了內宮西門,便見掖庭屬的北側門外,李瑞正在等待,見我來了,忙上來驅逐:“朱大人來了,下官恭候多時。”
回永和宮用過早膳,芳馨從衣櫃中翻出熙平長公主新年所贈的一襲華衣。淡紫色的宮緞上用乳白絲線摻了銀線織就簇簇梨花,袖口用米珠攢成花心密密鑲了一圈。既淡雅又光鮮,既樸素又華貴。芳馨道:“女人要去掖庭屬,換一身好衣裳纔不會被人小瞧。就這身新衣,再墜上女人進宮時戴過的紫晶墜裾,甚是氣度。”
芳馨本身先扭過甚來看了一眼,這纔拿開遮在我眼睛上的左手,鬆一口氣道:“公然都出去了。”
芳馨歎道:“陛下便是鄭武公,昇平長公主便是鄭國公主。陛下以胞妹和親,就是為了騙住北燕。”
我微微側頭,隻見她青白的裙角悄悄伏在繡花鞋上:“古板得很。”
芳馨道:“昇平長公主是金枝玉葉,莫非真會有甚麼……”
芳馨道:“那昇平長公主……”
我笑道:“想來他們不曉得皇後將選女官的事交給了我,寫這些是為了給皇後看的吧。”
新茶散出獨占的輕浮淺透的氣味,嫋嫋茶煙如山間遠嵐。“明顯是女兒家選女巡的招考文章,也不肯換個式樣,還是奏章的封題。有好些官員便假托應選的名義,將本身的文章寫在上麵。”
我瞧著地上幾道鮮紅的血痕,一向拖到側門口,心中不忍,口氣未免生硬:“掖庭屬喜好剝——如許打板子麼?他們這又是去了哪兒?”
紅芯哭笑不得:“李大人,您是從七品左丞,喬大人也是從七品右丞,您如何連出來瞧瞧也不敢?”
陸皇後描述肥胖,眼下多少暗沉。一身湖藍色聯珠茶花深衣,更顯病容。禮畢,皇後淺笑道:“明天風大,你們卻來得早。”說罷環顧一週,“如何不見慎嬪?”
李瑞趕緊揹回身子擋在我麵前,很久方道:“好了,他們已經都出去了。”
“昭君嫁給呼韓邪單於,是漢武帝擊敗匈奴今後的事情了。當時大漢國力如日中天,匈奴卻數度分裂,呼韓邪單因而靠了大漢纔不被郅支單於毀滅。昭君固然出塞遠嫁,卻遠非漢初和親的屈辱與無法可比。”
我笑道:“姑姑如何呆了?”
我見她對峙,也就不再勉強。紅芯自捧了一杯茶站在我身後,我正在想要不要將籌算向熙平長公主通風報信的決定奉告紅芯,卻聽她在我身後輕聲道:“聽人說,天子整日在書房裡,就是看奏章批奏章。想不到女人也看了一天,奏章可都雅?”
芳馨道:“當真冇有女人不曉得的事情。”
紅芯道:“奴婢有一事一向不懂,徹夜隻要女人和奴婢兩人,奴婢就大膽問了。奴婢傳聞,自古帝王最不喜好女子乾政的,如何陛下倒放心將朝政都交給皇後?”
皇後笑道:“無妨。拿去吧。”
太後臉上雖帶著笑,眉間卻隱有笑容:“昌平為天子穩住了關中,如此天子才氣用心交戰河北。甚好。”
芳馨和我在鏡中對視很久,說道:“倘若真是如此,聖上為了滅燕,違逆太後。又舍了遠親的小妹,這究竟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