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春瞥她一眼：“史女人可真是三句不離本行。那陶朱公雖是你家行當的祖宗，可也不消說得好似天下無敵。”

錦素道：“是。臣女謝娘娘恩情。”

貴妃道：“既領受過先聖教誨，不知有何心得？”

我會心，朗聲唸叨：“‘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說。’[13]周召公為武王弱弟，曾於棠梨樹下與民行政決獄，受民戀慕。千裡之行，始於足下。治國之道，從甘棠始。”

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從穆仙身後走上前來，向錦素施禮道：“女人安好。”說罷站在錦素身後。穆仙又賞了一套筆墨紙硯給錦素。錦素趕緊謝恩：“奴婢謝娘娘恩情。”

封若水道：“臣女猖獗，請娘娘恕罪。”

很久，方聽貴妃道：“史女人的故事甚好。賜文房四寶。封女人才情見地俱佳，賞翠玉詩笥一隻，望你今後多有佳作。”封若水和史易珠接了犒賞，深深謝恩。

我恭謹道：“奴婢隻唸了《論語》和《詩》。”我朝以孔教治天下，《論語》是兒童發矇必讀之書。我固然也看過很多詩集與史乘，但殿上應對，這是最穩妥的答覆。

貴妃點頭道：“既如此，就讓大師觀賞一番，可好？”

徐嘉秬道：“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10]臣女覺得這話便可為治國之繩尺。”

謝采薇道：“此劍不祥，怨氣深重，姐姐也要喜好麼？屬鏤夜夜空自鳴，那是在鳴冤啊。”

貴妃淺笑道：“好了，你若眼紅，本宮他日便替你求了貴妃，也讓你經常隨她練劍，如答應好？”

謝采薇從穆仙手中接過犒賞，施禮謝恩，又笑道：“娘娘可要言而有信。”說罷退身坐下。

貴妃道：“抬開端來。”

封若水曼聲唸叨：“楚人慼慼姑蘇行，親信高論奉吳君。萬艦舉桅出瀛洲，全軍擁旌走艾陵。伯嚭豈惜珠寶器，夫差保重美人情。當時無端怨西施，屬鏤夜夜空自鳴。”

芳馨道：“本朝自太祖始，嬪妃就未幾。太祖隻要一後一妃，當今聖上也隻要一後二妃。因此前麵的粲英宮、章華宮、永和宮和長寧宮暫無人居住，平常隻留幾小我灑掃罷了。”說著，領我進了北麵一進院子，但見後殿空空，東西麵各四間配房。芳馨領我進了西北角的房間。

錦素道：“如許有胸懷有見地的男人，也不枉西施隨他一世了。”

封若水站起家來，依依答道：“臣女日前讀《吳太伯世家》，深為吳國運氣歎惋，偶得一首，請為娘娘朗讀。”

徐嘉秬還要再說，於錦素起家打斷她：“說《論語》便說《論語》，何故說到當今聖上？還是就事論事好了。”

貴妃點點頭，向世人道：“於錦素女人是哪一名？”

芳馨見南北兩邊配房都無人居住，便說道：“其他房間都住滿了，隻剩下這間，所幸女人還是先到的。女人就住在南麵吧，北邊的配房靠著角門，到了淩晨恐怕有些吵。”

貴妃沉吟道：“詠史之作雖好，卻過於沉重。但你年方十二，能作此詩，已屬不易。”封若水額上沁出精密汗珠，垂首不知所措。貴妃又道：“詩中又提到美人西施，不免令人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