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易珠歎道:“兩邦交兵,殿下處境難堪。聽聞有一次被綁到盛都城樓上,幾乎被摔下城牆去。總算北燕皇室另有顧忌,冇有真的將公主摔下去。”我心頭一痛,合目不語。隻聽史易珠又道,“長公主殿下即便能回朝,也是去了半條命了。”
史易珠道:“姐姐的聰明聞名朝野,陛下又夙來喜好知書達理、心機機靈的女子。如有朝一日嫁入宮中,誕下皇子,自也——‘大有但願’。mm大膽,叨教姐姐一句,到當時,不知姐姐的心會向著誰?”
我浣過手,低頭吹著滾燙的奶茶。隻聽史易珠又道:“我有句話要勸勸姐姐,不知姐姐可願聽麼?”
我發笑:“mm是要與我說‘白馬非馬’麼?”
我歎道:“宮裡多事,能不煩惱麼?”
史易珠也不接話,俄然出起神來,好一會兒方暴露一絲諷刺的笑意。我不由獵奇:“mm在想甚麼?”
史易珠道:“若論思辨,我不敢和姐姐比。我隻想說,姐姐仙顏,當趁此芳華幼年,好生打扮,善加保養纔是。須知女子的麵貌如秋後的草木,一夕而落。經心養護,猶嫌不敷,何況像姐姐如許糟蹋的。”
小羅自從前次被打了板子,便再也不敢隨便流露皇後的去處。話一出口,我便悔怨了。公然聽得小羅在外間道:“大人還是快換衣吧,去了便曉得了。”
史易珠不覺得然道:“封家夙來聖寵優渥,封若水又申明在外。刻薄的,幸災樂禍的,又何止我一人?她是有幾分小才情,但是過分自大。何況她父親的司政之位,誰不愛呢?”
傍晚時分,風雪殘虐。我打發走最後一個證人,有力地癱坐在書案前,望著一桌子的筆錄發楞。窗外風聲如虎嘯,間雜著斷枝的輕響,彷彿野獸唇齒間皮肉扯破、筋骨折斷的含糊。遠處有哭聲傳來。所謂“朝夕舉聲”,這會兒恰是傍晚,易芳亭和桂園正在舉哀。
我笑道:“天下不快意,恒十居七八。越大越曉得生之艱钜,一時的要好,能當一輩子麼?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何況我和她本來便是因利相合,他朝利儘,性命相搏也說不定。”
史易珠點頭道:“不是麵貌,而是——幼年時的麵貌。”
史易珠道:“此事睿平郡王和昌平公如何能說與太後曉得?都瞞著呢。昔日漢高祖與楚霸王對峙京索之間,高祖笑曰,勿忘‘分一杯羹’[15]。現在這事就在麵前,長公主一個弱女子,孤身在番邦,想必是悲傷絕望了。”
【第四節 吐珠於澤】
我不解:“mm夙來信賴事在報酬,何故口吐頹廢之語?”
皇後道:“武庫爆燃,銃炮管雷倒還主要,隻是圖紙被燒得一張不剩了。北燕亡國期近,汴城中另有這等死士,當真是本宮忽視了。”
我照實答道:“皇後傳召。”
我還是行了一禮,才走到薰籠旁。皇後道:“內裡冷,你也暖暖。”
綠萼不悅道:“娘娘也真是的,甚麼話不能放到明天說。女人身子本來就不好,又黑又冷地走上一遭,明日凍病了又怨誰呢?”
我不解:“那又如何?”
史易珠道:“請恕mm癡頑。”
史易珠道:“我曉得姐姐和於大情麵同姐妹,但是宮裡出來的人都在傳,封女巡和於大人纔是最要好的。”
史易珠笑道:“姐姐這話也就差了。弘陽郡王現在是宗子,又深得陛下的愛好。雖說是廢後之子,豈不知有魏明帝曹叡麼?”[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