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平悄悄拭去眼角的淚光，苦笑道：“朱大人請起。這一兩年，孤一向都想，倘若孤堅辭不允和親，那便如何？”

我忙道：“殿下不顧一己之身，和親北燕，寧死不辱，於國有功。安平是個罪人，殿下何必自比於她？”

東門狡兔，其可得乎？[34]華亭鶴唳，其可聞乎？[35]

皇後道：“好。”

昇平道：“坐吧。聽聞大人一向很繁忙，身子也不大好，是孤叮嚀他們臨時不要奉告你，免得你為了這點小事便來謝恩，倒勞累了。”

一個小宮女道：“殿下，那如何使得，若殿下要茶要水的，無人奉侍如何行？太後說過，殿下跟前不能離了人。”

昇平笑歎：“怨不得大家都說朱大人斷案如有神助。公然是樣樣都瞞不過你。”

目睹兩個宮人的身影消逝在重重簾幕以外，方緩緩走上前去，將長公主的右手放入錦被中，順勢坐在榻邊的繡墩上，說道：“殿下喚臣女前來，有何要事？”

我站起家，恭敬道：“娘娘叮嚀的事情，臣女不敢不消心。”

這隻白玉戒指是平陽公主的遺物，公主畢命的那一日，皇後與我在金沙池邊扳談時，我曾見她套在小指上。皇後眼睛一亮：“本宮隻當再也尋不到了，想不到還能失而複得。”

我會心，站起家道：“二位女人放心，我會奉侍殿下的，若不濟事，再請二位女人出去好了。”

皇後淡然道：“本宮傳聞，是你先發覺那小蝦兒有異，命掖庭屬去查驗，刑部方有效武之地。依本宮看，你功績最大，不必忸捏。”

我笑道：“陛下或許故意將殿下重新許配給理國公世子，如許一封已經燒掉的信，殿下又何必放在心上？”

會不會有一日，我也如許問本身：西庭梨花，其可浣囊乎？

我隻作冇聞聲：“想必你們女人正等著你回話，我便不虛留你喝茶了。歸去轉告你們女人，我等著她。”純兒正自不安，聽我如許說，便草草行了一禮，倉促去了。

純兒笑道：“長公主和我們女人是舊識。”說罷，自知講錯，忙抿嘴低下頭去。

我淺笑道：“長公主返來也有半個多月了，采薇每天進宮存候，便是不瞭解，也成了舊瞭解了。午膳好了麼？端上來吧。”

忽聽身後一個沉寂的女子聲音道：“爾時世尊，四眾環繞，扶養恭敬尊敬讚歎；為諸菩薩說大乘經，名無量義教菩薩法佛所護念；佛說此經已。結跏趺坐，入於無量義處三昧，身心不動，是時亂墜天花，有四花，彆離為：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珠沙華、摩訶曼珠沙華。而散佛上及諸大眾。”

隻聽昇平道：“安平皇姐死的時候，孤隻要七歲，她的模樣，孤卻記得清楚。她雖是個罪人，卻敢作敢當，這平生轟轟烈烈，雖死無憾。比之皇姐，孤實在冇用。”

芳馨道：“女人，昨夜陛下新納了一個女禦。良辰已經親身去回稟皇後了。”

穆仙取過戒指，悄悄地套在皇後的左手小指尖上。皇後一麵打量左手，一麵舒了口氣：“還是你細心。”

芳馨抿嘴笑道：“就曉得女人還是心疼紅芯。”

長桌上固然冇有靈位，我也曉得皇後祭的是舞陽君戰役陽公主。我微微一笑道：“無妨。”遂在心中冷靜祝禱，端端方正地敬上兩炷香。又撫著燭台上的曼陀羅花輕聲曼道：“此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