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聽耳裡,肚裡不免有些對勁:“隻當是本身家。”她這話還是向程老太公學來,程老太公對蘇先生,便是如是說。孩子們聽得此言,也樂開了。
4、五歲一邊兒大小人兒,正天真率真之時,內心有甚麼,口上多數就說甚麼。玉姐雖年幼,不得盛妝,然手上也掛著兩副鐲子,身上也帶著幾件玉佩,房裡又有吃食、玩器。小人兒們你一言我一語,皆是誇獎:“屋子比我大多哩。”、“阿誰瓶兒隻我爹孃房裡有,我房裡冇。”、“這是外頭張記點心鋪子裡,可好吃。”、“這鐲子真都雅。”
秀英每看了她趴床上皺著臉兒翻匣子,不由笑了:“這些個家裡還供得起,你又作這小家子樣兒來,收好了罷。來年與你買兩個丫頭使,你漸漸兒就曉得如何令人了。”她自幼年起,林老安人目睹素姐希冀不上,教著她立起來,便也把這一套使到玉姐身上。
也不知程謙與蘇先生關起門來講了甚麼言語,待開了門,程謙便揀起書來讀。
秀英要說甚麼,又叫程謙一瞪眼,與他對瞪起來,把玉姐給撂下了。玉姐挨挨蹭蹭,也不叫李媽媽,自家耷拉著腦袋往外走。程謙不忍,上前一步抱起她來,親把她往配房裡頭,一道走,一道說:“你娘怕你把東西給了人,自家倒冇東西使了。親孃才這般疼你哩,換個外人,纔不管你哩,憑你把東西給誰,也不替你心疼。又或是你給慣了人,人都當你是傻,一回二回皆來討要,你白給了東西,還叫人瞧不起……”
玉姐轉被程謙哄轉過來,拍拍程謙臉:“我不難過了,爹,你臉都冰了,去歇了唄。”
玉姐猶帶懵懂,擺佈看看,無人接話,隻得上前接了匣子,低聲應了,實不知母親這打是甚主張。直到年時,方有所悟。
蘇先生道:“她機警是有,心腸也純真,於我也有開導哩。”
蘇先生吃不準:“我須見一見他。”
程謙見不得女兒受責,開解道:“誰叫她是長輩來?頭二年是年紀小,話且說不全,現在給個見麵禮兒,也不為過。甚好處冇有,你道那是我們麼,就肯至心對玉姐好。”
程老太公道:“便聽一聽,聽一聽,你想,人家未需求收哩,你須得見一見先生。冇了功名流家,非過了七十不能穿帛,我去了,除了你們安人,都得穿布哩。你倒捨得玉姐刻苦?你掙紮出來,她也有好日子過。”程老太公素知程謙疼玉姐,以此拿她說話。
蘇先生把嘴半張,半晌不知說甚好,終是道:“不當罷?”
程老太公道:“她再小些時也是靈巧,我跟前頗省力,再不想是這般調皮。這個,我叫她爹每日看著她上課,她爹管得她哩。”
自間壁趙家老安人做完壽,隔不一月,程老太公也做起壽來。程老太公拐蘇先生回家,使就是這個藉口,他生日便恰這十月末,隻不是七十歲,七十歲是林老安人,程老太公長林老安人三歲,本年七十三了。
秀英一天忙累,氣道:“給也須看準了人給,總不好肉包子打了狗,倒得挑可給方好。這個朋友倒好,白做一回冤大頭來,自家還對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