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道:“冇有九分,也有六分,縱問,他必不肯答。卻有個左證――沈尚書夫人姓洪。又會文,又會武,好一手連珠箭。到江州日子也對得上。東翁動靜不會假罷?”
卻說秀英自打有了身孕,程宅萬事謹慎,也不招亂人入門,也不往出赴宴。除開程謙須得出門摒擋生存,其他自程老太公往下,皆家中,素姐把間小佛堂摒擋潔淨,日日鮮花香果,自家閉門誦經。林老安人領著吳媽媽,埋頭照看秀英飲食起居,拘得秀英非常煩躁。
程老太公口上不說,心間到底意,連素姐要往廟中佈施,他亦不攔著。玉姐素機靈,見家中長輩如此這般,也不敢常往秀英麵前靠。或往蘇先生處讀書習藝,或自屋內做功課,偶或往素姐處,陪她唸佛。她又有三個使女相伴,雖則心中欣然,倒也不甚孤傲。
說得秀英咬著指頭沉思。
餘太公苦笑道:“你哪知?冤孽哩,閨女要老爹命哩!死丫頭瞧上他哩,他又是人家半子。如果沈家公子,憑他怎地,我隻好為她運營。若不是,趁早發嫁了這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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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見縫插針,向何氏道:“娘子勸勸我家娘子罷,老安人不叫亂走,娘子偏走來,我們夾中間兒,可可兒把我們擠瘦了。”說得何氏往她臉上擰了一把:“你這張嘴兒倒好。”
何氏嗔道:“又不是頭回了,還這般率性哩。”
秀英聽聞何氏到來,萬般歡樂:“嫂子可來了!想煞我!”口氣非常歡樂,她實是叫拘得太緊。
程謙把她肩膀一攬,把手往她小腹上一放:“誰個難堪我?冇甚大事,隻餘大戶那邊磨牙,他一時說要租倉棧,一時說要看鋪子,也探聽城裡事。好與他家二姐兒當場尋個好婆家。”
玉姐正上課,蘇先生課,從不準走神兒,即使家中來客,隻要無人來喚她,玉姐也不能自跑了去見。因玉姐有三個侍女,蘇先生卻不準都隨了來,隻許留一個服侍筆墨。這算是份優差,原就是朵兒,她並不聰明,聽也聽不懂,隻能記得一鱗半爪,不懂卻也不問,極是溫馨。蘇先生反以其本份。
因秀英有孕,房中很多吃食,揣著小,就想起大,時不時裝一匣子茶果,也不使旁人,隻叫朵兒送往蘇先生處,與他們師生吃。李媽媽叮囑:“學精點兒,有些眼色,你覷著先生住下了不講課時候兒方好出來。”到第二回上,朵兒便記著了,一板一眼照做。
秀英笑道:“虧他是個大戶!畢竟是商戶。這等事,問男人家不如他娘子問女人家哩。向來婚姻門當戶對,那些個都是眼麵兒上,不須問便知。女人家出嫁,要看家裡好欠好處哩,問個男人,哪得知?”
婢女雙手閃當空,頓一下方笑道:“個小蹄子,端的呆哩。那麼些小我、那麼些個事兒,哪有樣樣徑放到姐兒跟前?都交與姐兒,要我們有甚用?”
朵兒拎著小食盒手一躲,昂首看著婢女:“娘子叫我送與大姐兒哩,不與你。”
何氏見她如許,也是歡樂:“你怎地自出來了?這大日頭,你可經不得這般曬。”秀英與她攜動手兒入內:“我就來迎嫂子一回,值甚?竟日裡屋也不叫我出哩,悶殺人!”
餘老太公道:“子文可有掌控?”
兩人入室內坐定,何氏方道:“早該來哩,實是因縣令又到了,我家那囚徒又要見上峰,我們也要見見縣令娘子。餘家原是費錢打通了樞紐,現在來了縣令,恐又要多花一注錢哩。好輕易官上任,府尹又調走,又要送行。每日裡回家晚了,又不好打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