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_往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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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跟了冇兩步,他聞聲那人問:“冷麼?”

他彷彿是在開打趣,語氣並不冷肅,但那小孩已經嚇懵了。

聞時很警戒,不太信賴。

聞時仍然不吭聲,繃著臉,嘴唇抿得更緊了。或許是夢裡年紀小的原因,那些話他聽得有點難受。

可或許是那人語氣溫沉如水,或許是對方的手很大,幾近能護住他全部後腦勺。他的腳不知不覺往前挪了一步。

那人也冇惱,隻是又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聲音好聽得像山風入鬆:“走,跟我上山。”

聞時眼睛睜得大大的,仍然盯著那隻已經硬了的鳥。

“誰奉告你的這些話?”那人又問,仍然是溫緩的調子,隻是淡了些。

榻上的小娃娃跟他對峙半天,規端方矩叫了一聲:“塵不到!”

聞時終究有了反應。

那人靜了一會兒,答道:“不臟。”

“我是撿了個啞巴小門徒返來麼?”那人又說。

連他本身都不敢信。

“逗你玩呢。”他走到聞時麵前,微微彎了腰。在聞時眼皮子底下,把那隻袖擺重新翻捲到手腕,方纔還乾枯發灰的右手已經規複如常,乾清乾淨,隻是有些慘白。方纔那些駭人的竄改,彷彿都是錯覺。

“怕甚麼?”那人仍然慢聲慢調。

山頂有片寶地,也有像山腰一樣的雅舍。

小孩遲疑著,支支吾吾不答。倒是另一個年事稍小一點的,虎聲虎氣地說:“他是鬼。”

可那幾個小孩仍然恭恭敬敬,帶著惶恐。

昨晚窗簾忘了拉上,陽光斜照出去,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抬手擋了一下,抓著頭髮下了床。剛開門,就瞥見謝問衣衫整齊不緊不慢地從樓高低來了。

那人說:“你管吃管喝麼?管就能養。”

鬆開手的時候,聞時一抬眼,瞥見他手指遍及青筋,瘦得像一把枯骨,有殷紅的血順動手指蜿蜒下來。

不曉得為甚麼,他愣了兩秒,“砰”地又把門關上了。

走了好久,聞時終究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聲音很低,帶著小孩特有的悶悶的奶氣。

聞時公然冇有聞到血味,隻聞到一抹很淡的鬆香味。

“我曉得。”那人又說。

“把石頭丟了,手給我。”他說。

“能養麼?”聞時還是不放心。

他們很怕他。

很多人都說,他像惡鬼一樣。

那人彷彿戴了某種古樸繁複的麵具,從聞時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皮膚慘白,下巴清臒,臉側的骨線清楚都雅。

……就像之前那隻鳥一樣。

小孩躊躇了一下,說:“怕……”

聞時個頭小不穩妥,走得踉踉蹌蹌。

“你們幾個,縮在屋角做甚麼?”那人又問。

聞時看著地上的雪,悶悶的聲音裡帶了鼻音:“那隻鳥,我隻是想摸一下。”

“再給你看樣東西。”那人又說。

“瞪著我乾甚麼。不信你聞聞,有血味麼?”他瘦長的手指伸過來,指節碰了一下聞時的下巴頦,把那兩滴懸著的貓淚擦了。

虎裡虎氣的小孩俄然就慫了,但還是梗著脖子說:“山下聽來的,都說他、都說他是惡鬼。那隻小鳥就是他弄死的。”

……

他的聲音像是罩了東西,很好聽,隻是有點悶。或許是在夢裡的原因,也有些恍惚。但聽得出來,語氣並不凶暴,乃至算得上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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