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黃門早都在這兒候著,見平陽公主的馬車到了,趕緊迎上來,“見過平陽公主。公主可來了,皇上唸叨您一早上了。”
李述卻冇有立即答覆。
含元殿裡溫馨莊嚴,正元帝撐著額頭,一臉肅沉,他麵前的書桌七零八落,可重重帷幕後的宮人都屏息跪在地上,誰都不敢上前去清算。
思考間鄭仆射已走了出去,他已七十多歲了,走路盤跚,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那身紫袍官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愈發顯出暮年的風景來,竟叫人看著有些苦楚。
見到李述,正元帝的神采稍有和緩,“雀奴來了?”
李述應當站在誰那頭?
李述此人冷酷,平時就算是笑,也多數是諷笑,甚少說甚麼調皮話,本日竟可貴嬌俏,正元帝叫她這話哄得一笑,“你阿誰小身板能吃多少飯?”
鄭仆射發起道,嶺南道多地縣令空缺,無妨讓狀元郎去處所上曆練個三四年再說。
李述忍不住悄悄歎了一口氣。
李述隻得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正元帝又道,“雀奴?”
正元帝接過茶盞,將桌上一份奏摺推了過來,嘲笑一聲,“誰這麼有本領?還不是我們那位左仆射鄭大人!”
前麵就是含元殿了。
從十三王坊到皇城,大抵駛了小半個時候,車馬終究到了丹鳳門,沿著偏門入了夾道,又粼粼駛了約一炷香的時候,馬車這才停了下來。
想到這裡,李述不免對沈孝多了幾分憐憫――他一個豪門後輩,想要在滿朝的世家勳貴中向上爬,這幾近是不成能的事情。難怪三年前他情願拋下莊嚴給本身做麵首,不是他情願以色侍人,實在是除了這個彆例,他冇有其他的體例了。
鄭仆射顫巍巍對正元帝施禮,“陛下”,又對李述道,“平陽公主也在”,李述則回以淺笑。小黃門忙端來小圓凳,扶著他坐了下來。
那門下省給事中一職,雖說隻是五品官,可權力卻大著呢,考覈朝臣奏章,複審中書詔敕,沈孝如果剛進宦海就能坐穩了這個位置,今後的官運當真是不成限量。
太子的號令明顯白白地擺著呢,不成能給沈孝甚麼好官當的,不然本身就獲咎了太子。可父皇的偏向也很較著,他賞識沈孝,想把沈孝作為啟用豪門的典範,以此來對抗世家。
李述笑道,“是啊,好久冇跟父皇一道用飯,怪想宮裡的禦膳的,本日專門來您這兒蹭頓好吃的,父皇可彆嫌我吃很多。”
劉湊忙應是,命人從速煮了一盞茶來。
曆練?
李述聽了心中腹誹:這一家人的乾係有些八竿子打不著吧。
沿著龍尾道前行幾十步,再登上數階白玉門路,就來到了含元殿外頭。
李述腳步輕移,上前福了福身,“兒臣拜見父皇。”說罷將茶盞放在了桌上。
就在這時,殿門俄然被人翻開,劉湊弓著腰上前來稟報導,“陛下,鄭仆射來了。”
可誰知李述剛站了一會兒,父皇身邊貼身的老黃門劉湊就從殿裡出來了,他謹慎翼翼捧著碎了的茶盞,見到李述在門外頭,衝動地差點老淚縱橫。
殿外廊下每隔十步就站著帶刀侍衛,小黃門領著李述剛到大殿外頭,還冇通報呢,就聽大殿裡傳來一聲拍桌子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桌上東西掃落一地的聲音,茶杯硯台羊毫,咣啷啷落了一地。
可鄭仆射如何能答應?他沈孝如果在中書省站穩了腳根,誰曉得今後有多少個豪門還要竄上來?偌大朝堂,莫非要讓世家給豪門讓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