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仆射是左仆射,又兼著吏部尚書,想來摺子裡寫的就是人事任免那些事,比來有誰的人事任免能這麼大動兵戈?
滎陽鄭家,連綿三百餘年的清貴世家,多少個朝代倒下了,他們鄭家還是聳峙不倒;戰役摧毀了多少個生命,可鄭家還是連綿生息。本朝創建之初,若非有鄭家舉族之力儘力襄助太・祖造反,這龍椅上坐的一定是他們李家人。
“嶺南道多地縣令空缺,狀元郎既有大才,無妨讓他去處所上曆練一番,將一身筋骨磨出來,三五年後若做出一番政績來,到時候陛下再將他調回京師,重用於他。”
李述聽了心中腹誹:這一家人的乾係有些八竿子打不著吧。
十年寒窗又如何,抵不過人家一句輕飄飄的話。
李述眉心一跳,心想父皇明天的肝火可真不小,她還是先在外甲等一會兒,彆觸了黴頭。
李述卻心中瞭然地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嶺南道那但是蠻荒之地,不通教養,放逐的人纔去那兒呢!說的好聽是三五年後調回都城,可到時候鄭仆射隨便使些小手腕,沈孝一輩子就交代在那邊了。
正元帝道,“雀奴看完了?你如何想?”
一個小黃門早都在這兒候著,見平陽公主的馬車到了,趕緊迎上來,“見過平陽公主。公主可來了,皇上唸叨您一早上了。”
鄭仆射可真是……短長啊。
鄭仆射顫巍巍對正元帝施禮,“陛下”,又對李述道,“平陽公主也在”,李述則回以淺笑。小黃門忙端來小圓凳,扶著他坐了下來。
李述在內心嗤笑一聲,宦海的人就是有這點好處,甭管內心想的甚麼損招,說在嘴上都是一派冠冕堂皇。
沈孝啊沈孝,你可真是短長,這還冇當官呢,就把朝堂搞得一團亂,真當了官不得掀翻了天。
劉湊低聲道,“皇上生鄭仆射的氣呢,鄭仆射遞了個摺子出去,皇上剛看了冇兩行,氣的又是拍桌子又是摔東西。老奴也不曉得那摺子上寫了甚麼。”
“公主您可來了!”
正元帝又道,“雀奴?”
這封奏章那裡說的是沈孝一小我的官職題目,清楚就是世家與豪門的題目。
曆練?
沿著龍尾道前行幾十步,再登上數階白玉門路,就來到了含元殿外頭。
鄭仆射端著一張八風吹不動的老臉,嗓音衰老,“陛下,老臣想說說新科狀元沈孝的事情。”
前麵就是含元殿了。
李述將奏摺拿起,一目十行,很快閱完了。
那門下省給事中一職,雖說隻是五品官,可權力卻大著呢,考覈朝臣奏章,複審中書詔敕,沈孝如果剛進宦海就能坐穩了這個位置,今後的官運當真是不成限量。
太子的號令明顯白白地擺著呢,不成能給沈孝甚麼好官當的,不然本身就獲咎了太子。可父皇的偏向也很較著,他賞識沈孝,想把沈孝作為啟用豪門的典範,以此來對抗世家。
李述將茶盞往前遞了遞,“父皇喝口茶,消消氣。您常日裡宇量最大了,今兒是誰這麼有本領,竟然能惹您活力?兒臣可要好好瞧瞧。”
含元殿裡溫馨莊嚴,正元帝撐著額頭,一臉肅沉,他麵前的書桌七零八落,可重重帷幕後的宮人都屏息跪在地上,誰都不敢上前去清算。
寒窗苦讀又如何、心有野心又如何,這世道容不得他有一絲一毫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