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子的事，崔進之如何會主動見她。

崔進之不自發暴露個淺笑來，待看清李述的穿戴後，俄然又凝了笑。她本日一身華服，遍身都是金線繡成的牡丹。如此盛裝，去見誰呢……

默了默，他道，“是新科狀元沈孝彈劾的。”

崔進之的麵色越來越冷。

李述的腦筋緩慢地思考著，沈孝在這時緩緩開口——

李述嗤笑了一聲，“經驗？你自從進了兵部，說話越來越匪氣了。如何經驗，打一頓？”她擺了擺手，“不必了，不過一個狷介陳腐之人，掀不起甚麼風波。彈劾就彈劾罷，我如果被一個八品小官彈破了皮，這朝廷我也彆待下去了。”

裙襬上的金線晃了晃崔進之的眼，他站起來，語氣冷了一分，“我記得你對政敵向來不會心慈手軟，”

門房道，“稟公主，在東院的花廳。”

對本身看不懂的東西，李述向來非常謹慎。越是深的夜，越是輕易躲藏傷害。

說者故意，聽者也成心。

“公主您是最受陛下恩寵的公主，光是食邑就有一萬石。可你有冇有拿出一粒米來賑災？”

門房忙迎上來道：“稟公主，這是駙馬爺讓弄的。傳聞您徹夜有事出門了，不曉得甚麼時候返來，駙馬爺怕您返來晚了，專門點的燭火照著路呢。”

李述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是。”

崔進之卻道，“太子冇甚麼叮嚀。”默了默，他又道，“莫非除了太子，我們之間就冇有話可說了。”竟是顯出一分委曲來。

可徹夜她去見沈孝，不過一個八品小官，何必穿得如此富麗端莊？

李述在腦筋裡敏捷地將朝廷大大小小的乾係網捋了一遍，卻始終想不出誰這麼膽小包天。

李述停下腳步，卻不回身看他，語氣非常冷酷，“沈大人另有何事？”

李述見狀，勾了個諷笑，“有身了？產子了？還是說沉痾了？入殮了？”甚麼話刺耳，她便撿甚麼話說，底子不想給崔進之留麵子。

來吧，跪地叩首告饒，說本身是豬油蒙了心，不該妄自彈劾公主，趁便再把身後教唆的人供出來。

李述詰問道，“是誰？”

李述勾起笑，“可我對情郎……向來都是和順相待的。”

說話間李述已跨進了大門，她聲音冷酷，頭也不回地叮嚀道，“把那些多餘的燈籠都摘下來，像平常一樣留兩盞羊角燈就行了。”

也怪不得她驚奇，平陽公主府裡人未幾，也就李述和崔進之兩個端莊主子。再加上李述不好熱烈，昔日入夜了，府門口隻是掛著幾盞羊角燈照明，哪兒像明天這麼燈火透明的。

李述不再看沈孝，徑直往門口走去。

織金牡丹長裙漸漸消逝在樓梯上，很快這屋裡的統統侍女、侍衛都跟著李述分開了。

是二皇子，想借打壓她進而打壓太子的權勢？又或是哪個皇子，也想在奪嫡之爭平分一杯羹？

她站在門口，想了想，畢竟還是美意提示了一句，“沈大人，念我昔年摧辱於你，本日這彈劾一事本宮就既往不咎了。”

崔進之方纔還含笑的臉便冷了下來。

麵子？他們之間連裡子都爛透了。

“下官冇彆的意義。公主本日召臣本不是為了話舊，就是想曉得臣為何要彈劾您。一個豪門出身的八品小官，仕進的第二天如何就不要命地彈劾當朝最高貴的公主殿下呢？如果冇有人教唆，臣如何敢做這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