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或許我能諒解你，保你這身官袍色彩不褪。

李述緩過神來，冷道，“沈大人此話何意，本宮竟是不解。這偌大朝廷中，不知哪位官員的外號竟叫做‘關中百姓’？”

李述的腦筋緩慢地思考著，沈孝在這時緩緩開口——

“關於這封彈劾奏章，臣另有話要說。”

李述見狀，勾了個諷笑，“有身了？產子了？還是說沉痾了？入殮了？”甚麼話刺耳，她便撿甚麼話說，底子不想給崔進之留麵子。

“噢……那便是公主身處高位太久，隻知廟堂之高，而不知官方之苦了。”

李述實在不喜好穿太浮華的衣裳，層層刺繡疊在衣服上，衣裳都要重上幾分，穿戴怪累人。她家常總喜好穿鬆江府出產的番布，最是細緻舒帖。

沈孝道，“公主談笑了。”

沈孝漸漸站了起來，倒不急著走，而是回身走向了視窗處。站在窗邊，他看到樓下平陽公主上了車架，馬車緩緩前行，終究消逝在長安城的無邊夜色中。

花廳裡頭，崔進之已等了半個時候了。一盞茶叫他喝得從黃變了白，此時已經連味都咂摸不出來了，他端起茶盞來，擱在嘴邊又不想入口，末端漸漸放了下去。此時便聞聲花廳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李述的身影便呈現在門口了。

“本宮冇有談笑！”

見李述如此反應，沈孝的臉上浮出了一絲淺笑，但轉眼即逝。

李述詰問道，“是誰？”

對本身看不懂的東西，李述向來非常謹慎。越是深的夜，越是輕易躲藏傷害。

來吧，跪地叩首告饒，說本身是豬油蒙了心，不該妄自彈劾公主，趁便再把身後教唆的人供出來。

蛇打七寸，沈孝這類人，昔年能為了求得一官半職委身來做麵首，現在如何能夠眼睜睜看著本身宦途被毀？

這背後的深意是甚麼？為甚麼要找沈孝彈劾本身？那人是否曉得本身曾召沈孝做過麵首？可這件事產生在吳興，曉得的人寥寥無幾，莫非本身身邊有人叛變了？是誰透漏的動靜呢？

崔進之不自發暴露個淺笑來，待看清李述的穿戴後，俄然又凝了笑。她本日一身華服，遍身都是金線繡成的牡丹。如此盛裝，去見誰呢……

沈孝深潭一樣的眼盯著李述，在他這番義正言辭的話之下，李述竟俄然感覺有些……慚愧。在機謀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她竟是頭一遭感覺慚愧，麵對如許一個正氣堂堂的人。

門房忙迎上來道：“稟公主，這是駙馬爺讓弄的。傳聞您徹夜有事出門了，不曉得甚麼時候返來，駙馬爺怕您返來晚了，專門點的燭火照著路呢。”

“公主您是最受陛下恩寵的公主，光是食邑就有一萬石。可你有冇有拿出一粒米來賑災？”

倒是賞心好看。李述想。

默了默，他道，“是新科狀元沈孝彈劾的。”

崔進之方纔還含笑的臉便冷了下來。

李述皺了皺眉，不曉得崔進之徹夜出了甚麼弊端。徹夜剛見過沈孝，甚麼勞什子“關中百姓”把她弄得有些懵，這會兒實在懶得同崔進之繞彎彎。

李述停下腳步，卻不回身看他，語氣非常冷酷，“沈大人另有何事？”

李述道，“崔進之在哪兒呢？”

李述彆過身去，帶著多少難堪微咳了一聲，“沈大人可真是……天真啊。”她本來想說陳腐的，想了想又感覺這個詞不好。